山海关前,战云尤郁。

    这场战争堪称的上蛇蝎之争了,辽镇一字长蛇,无论蛇头还是蛇尾,无不是凌厉至极,令人胆寒,而大顺军则是更加庞大的蝎子,左右两翼精骑犹如毒蝎之鳌,蓄势待发,前方的满口利齿时不时向前撕咬,唯一稍微弱点的,好像只有本来该最强的蝎尾。

    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出动老营家属进攻也的确到了大顺军致命一击的效果,为了保护家人,这些流民也能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这个毒蝎尾还算是实至名归。

    战场上,血腥的厮杀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炮击过后,大地还冒着硝烟,一个个弹坑麻子一般的密布,硝烟中,忽然一个个犹如丧尸般的影子摇晃着出现在了眼帘中。

    连续几天的炮灰生涯,就算是不成气候的京营此时也成长了不少,并没有像是第一天那样疯狂奔跑,反而每个人都尽可能的慢下来,打头一人拎着块大木头,接着十几个人就跟在后头,一步一顿慢的好似不在打一场生死相关的战争,反倒是像是老年人出去散步遛弯那样。

    哪怕是面对黑洞洞的枪口。

    冷目面对着这些行尸走肉那样逼近的大明降军,袁大宝那棱角分明的脸庞同样冷厉的犹如暴风雪那样,道路是自己选择的,如果眼前这些降军在京师城肯拼死一战的话,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炮灰的地位,所以他是一丁点都不同情眼前这些人。

    毫无怜悯,就像每天做过的那样,袁大宝轻蔑的向前挥舞出了指挥刀来。

    “开枪,杀了他们!”

    砰~砰砰~

    白色的枪痕在空气中击出一个个圆形的冲击波线,最后与行进在战场前的前明降军身体交汇在了一起,仅仅零点几秒的时间,从辽镇步兵的手扣下扳机,紧接着就是鲜血四溅。

    噗腾~

    膛线中高速旋转的锥头子弹轻而易举穿透了前头简易的木头盾,紧接炽热的钢铁穿过拿盾的手,陈旧的棉甲战袄,与同样炽热的胸膛亲吻在了一起,心脏迸出的血液从背后喷射出,喷了身后同袍一脸一身。

    哼都没哼一声,举着盾的降军颓然倒下,可旋即,沾着他心血的后面同袍伸手拎起了他手头的盾牌,继续顶着向前行进着,没有丝毫哀伤,也没有丝毫惋惜。

    被死亡所逼迫,每天在死亡线上挣扎,这些降兵已经麻木了。

    一排排的枪火扫射过去,一个个降兵也是先后倒下了,可这个时代火器的局限性还是显露了出来,付出上千人代价后,这些降军还是抵达了辽镇军前沿,一路慢行带来的好处在这儿也显露了出来,节约了宝贵的体力,忽然间扔掉木盾的降军就像是活了过来那样,一个个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声,高举着大刀长矛,猛地撞进了鹤岗兵团的防御阵中。

    哪怕一直到拿破仑世代,两支互不相让的军团最后解决战斗的还是得刺刀见分晓,甚至一直到了二战时期,中国战场上还出现过大规模刺刀白刃战,这个时代依靠着辽镇的实力,如此级别战争,也不可能完全依靠着火枪解决战斗。

    这个时候就是比拼着相互之间的身体素质以及意志力了,鹤岗兵贵在兵强马壮,而顺军的长处就是一个,人多!

    寒光闪闪的一刀从头砍下,那挥刀的京营降兵脸上满是狰狞,然而,他的动作相对于矫健的辽镇精兵来说终究是太慢了,在他绝望的嘶吼中,正面应战的鹤岗军人轻而易举的躲了开,甚至枪刺还在他空门大开的怀抱上挑了起来,噗呲的一下,冰冷的钢铁自下腹刺入,由脊背插出,一个健壮的汉子当即就软了下来。

    奈何人再强也有个限度,紧接着又是风声响起,刺刀还卡在人体内,看着劈杀过来的第二刀,无处可躲的鹤岗精兵只能咬着牙偏过了头,以肩膀硬抗,咣当的声音中,沉重的砍刀砸在了冷锻甲片上,弹出了一连串的火星子,又把刀刃弹了回去。

    可没等这白山黑水出身的汉子庆幸着东江造的质量上成时候,这一次他的好运却用尽了,一把满是铁锈的大枪猛地从侧面刺出,扎进了他肚子里。

    枪头猛地拔出,捂着伤口,那个年轻的鹤岗军士也是瘫软的跪在了地上,挺着血淋淋的枪头,那个京营士兵再一次疯子那样的向前扑着,直到一把刺刀把他当胸刺倒。

    这一幕刚好映衬在孙传庭的望远镜中,情不自禁的摇摇头,孙传庭放下了手头的镜子。

    另一头,望远镜中李自成那只独眼中则是满满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