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难民营就冒出了炊烟滚滚,一口口大锅***薯与敲碎的小碴子粥一并翻滚着,排着队的难民拿着东江发的木头竹节一人接一碗,拿着两根树枝做成的筷子就在边上扒拉着吃着。

    徐大壮不是个有心机的,或者说灾民有心机也有不起来,当你肚子空空如也时候,大脑所能做的两样工作只有找吃的与休息,什么伦理道德,阴谋诡计,都被丢到了一边,考虑不起来,这就是人饿急了连人都能吃的原因之一,不过端着碗,他还是尽量的往门口待着,等着那个每天都来的大脑袋豆芽。

    能够吸引只有一样东西,肉!

    听那些早到的流民说,每天被这大脑袋豆芽菜选中的,可以先到城内领东西,领完之后,就能到东城门外的棚子吃顿饭,有菜!有汤!有肉!!!

    活了二十多年,徐大壮记忆中只尝过一次肉的滋味,那还是乡里宋大户家儿子考上了秀才,宋大户杀了几头猪,摆酒宴请十里八村的乡亲,这才捞到一块。

    去哪儿徐大壮不知道也不关心,挨饿了小半年,能有口肉,就能犹如飞蛾扑火那样吸引着徐大壮。

    想着肉的滋味,扒拉着竹筒里的番薯似乎都香甜了几分,这徐大壮脸上也禁不住露出一股子憨厚的笑容。

    这功夫,难民营门口一阵阵喧哗声忽然响起,又是那大头豆芽菜来了,徐大壮的臆想也被打断,急促的想向上靠,可是低头看看碗里剩下的那点渣子,又是不舍的用筷子挎干净,这功夫,门口已经被一大群难民给挤满了。

    不过难民营门口,没人敢挤,最前面的,全都是各个流民团伙的头目。

    自周尔敬出走之后,小袁营的凝聚力就开始下降,这一道迁徙,前前后后又汇入了十多万流民,这些人对袁时中可没啥认同感,一股股流民的稀释下,小袁营算是成为了历史,成为了昨日黄花,可就算如此,宋献策还是不断的想方设法削弱原有的流民组织力量。

    “拜见宋大人!”

    “行了,都起身吧!今天要你们筛选出来的名单,弄好了吗?”

    “回大人,都弄好了!”

    一群小头目是争先恐后把自己名单向前面递着,看着踊跃向前的人群,被几个亲兵隔开,宋献策又是慢条斯理的晃晃扇子。

    “既然如此,那开始吧!”

    门口几张桌子,坐着几个师爷,翻着花名册不断的记录着,被小头目们选出来的流民一家家的在这儿留下姓名,旋即就被领出流民营,排着长队向城里走去,眼看着前面队伍越来越长,徐大壮是悲催的耷拉下脑袋,狠狠给自己脑门来了一拳头。

    都怪贪了那一口嘴,今天估计又赶不上出吃肉了。

    不过,今天似乎成了他的幸运日那样,就在这货迷糊中,勉强算是他小团伙里面头头,跟着一块逃难出来的宋大户猛地挥了挥巴掌。

    “大壮!还不过来!”

    “宋爷!这孩子就自己孤身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给填补下名额呗!”

    “小光棍!不错!东江还就需要这样的,进来吧!”

    大脑袋豆芽赞赏的点点头,徐大壮就被拽着肩膀迷糊的塞进了队伍里,录了下名字,也是跟着长龙那样的队伍往城里排了去。

    此时东江给人最大的印象,并不是骁勇善战,也不是热情好客或者物产丰富,而是不耐烦,门口的师爷就是心急火燎,这才刚进了南城门,手里猛地被塞了一双新布鞋,旋即几个东江人员就又是不耐烦的叫嚷起来。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