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出来了。”

    何唤说让他先别回去了:“我在附近的酒吧,你过来找我吧。”

    大清早,哪有什么酒吧是营业的?

    “我朋友开的,昨天晚上我来找他过圣诞。”何唤问他,“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呢?正好,来了一起吃。”

    何唤告诉了他位置,倒是不远,林声犹豫了一下,又回头看向来时的路。

    那两个民警始终没出来,当然也有可能是在林声走楼梯的时候他们已经乘电梯先走一步,可林声不敢冒险,如果真出了什么问题,不仅是他,所有住在那里的人都会没了去处。

    他会成为大家的罪人。

    林声决定去找何唤,算了一下,差不多十几分钟就能到。

    他朝着那边走的时候,又遇见“群租可耻”的横幅。

    他叹气,尽可能不去看。

    这个城郊的群租房里,一个屋子住着十几个人,上下铺,又乱又脏,住在这里的人没一个真把这地方当家。所有人都在自我安慰,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暂时的落脚点,生活很快就能得到改善。

    没有人愿意住在这里,每个人都想逃离这个地方。

    可依旧有数不清的人往这里住,因为便宜。

    城里,别说是城里了,就这附近,租一个正经八百、但并不宽敞的次卧都得一千来块,而他现在住着的这地方一个月五百。

    五百块钱对有些人来说就是一顿饭几杯酒的事儿,可对有些人来说却意义重大。

    很显然,林声在沈恪面前扮演着前一种人,甚至是生活更优渥的人,但实际上他是后一种。

    林声突然在想,不知道是生活更可悲,还是他这个人更可悲。

    他顶风往前走着,不自觉就想到了沈恪。

    如果沈恪知道现实中的他其实是这副样子,会怎么想?

    林声心情有些糟糕,悬着,没着没落的。

    他觉得有些冷,提高了衣领,脖子往衣服里面缩,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佝偻。

    但正是因为这样的动作,他闻到了自己身上的气味,跟沈恪一样的来自宾馆劣质沐浴露的气味。

    可很快的,这种气味变了样,变成了独属于沈恪的那种味道。

    在他为自己虚构出来的写作生涯中,最难的就是形容气味,这是他始终突破不了的障碍,但当他闭上眼睛,踩着盲道走在人行路上感受这个气味的时候,立刻就能想象出沈恪伏在他身上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