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大黑耷拉着尾巴,垂头丧气地跟在叶秋彤屁股后面回到叶家圩子。

    今天绝对是狄大黑漫长狗生中最黑暗的一天,他永远忘不了他躺在地上,被人围观的场景。

    狗还活着,但心已经死了。

    狄大黑介意地不仅仅是在大庭广众的展示自己的□□,他介意地是——朕连一根金针菇都没有!

    天呐,狗脸都丢尽了啊啊啊啊啊!

    狄大黑觉得自己作为狗中帝王的雄风和自尊,完全崩塌了,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狗兄狗弟们。

    幸运的是,叶秋彤带他回到村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路边虽然有不少村里的狗,但是这些狗兄狗弟们都趴在地上埋头快乐地啃着什么东西,看见狄大黑回来,也只是摇摇尾巴敷衍一下,根本顾不上抬头给狗王打个招呼。

    狄大黑忍不住靠过去,好奇地看了几眼,发现他们在啃一种奇怪的玩意儿,黑乎乎的,大约是杂粮面做成的一种食物,里面应该是加了牛骨髓粉,闻着很香。

    狄大黑在梦中拥有了犬类灵敏的嗅觉,他用力嗅了嗅鼻子,发现除了面香和骨香之外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说不清是什么,好像是某种药物,闻着有淡淡的草木香气。

    狄大黑看了几眼,叶秋彤唤他,就连忙回家了。

    叶秋彤不许他在外面乱吃东西,况且那玩意的模样,看起来太像羊屎蛋了。

    迎面走过来一个货郎,看样子是挑着扁担打算出村,叶秋彤忽然想起来,她今天上街本来还想买点针头线脑之类的家居小东西,被那混蛋高衙内搅和了一场,忘得精光。

    她拦住了货郎道:“黑色和白色的棉线,各要一卷。”

    那货郎一直低着头走路,被拦下后抬头极快地看了叶秋彤一眼,又深深低下头,好像怕被人看见脸上有什么似的。

    “没有没有。”货郎说完迅速地走了。

    货郎这种不耐烦的态度顿时让叶秋彤觉得很奇怪,黑白棉线是最寻常的东西,基本上走家串户的货郎一定会卖这个的,即使卖完也该说卖完了,怎么会说“没有”呢?

    狄大黑嗅到这货郎挑着的扁担里有股味道,跟村里的狗吃的那种“羊屎蛋”很像,他回望了货郎一眼,觉得这人有点古怪。

    女人的直觉让叶秋彤也感到不太对,说不清哪里怪怪的样子,她连忙回家结结实实栓好院门。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因为白天在县城出的那档子意外,叶秋彤心里毛毛的,她索性把大黑的狗窝移到了里屋的床边上,有大黑陪着,她才总算安心地睡了。

    冬天的小山村,到了夜里寂静无声,今天似乎比往常更安静一点,连平时偶然响起一声的狗吠都没有。

    叶秋彤累了,睡得很香很甜很沉。

    狄大黑听着叶秋彤静静的呼吸声,也满足地趴着睡了。

    睡到子时,狄大黑忽然觉得外面有点动静,他立刻从窝里坐起来,竖起两只耳朵听了听,又低头把脑袋贴在地上听了听,确实有声音,而且是人的脚步声,离得挺近,不只一个,但好像并不是冲着叶秋彤家来的。

    他趴在床边上看了看叶秋彤的睡颜,她在睡梦中呼吸均匀,温暖的被窝让她的面颊红扑扑的,像个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