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芸娘怔了下,她捧着药碗,眼神有些游移,“玉佩,对,我看到你玉佩上的名字了。”

    “你……识字?”

    “我阿爹教的,他是个老兵,也是在兵营里跟旁人学的。”

    火光下顾言脸色晦然不清,额头碎发遮住眼睛,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只是抿了抿嘴。

    他接过碗,苦大仇深地盯着碗里黑漆漆的药,猛地一仰头将那药喝下。

    “咳咳。”

    随着胸口的起伏,药顺着下颌流到衣襟内,芸娘抓起手边的帕子,刚搭在他衣襟处,忽然一只凉冰冰手摁住了她的手,幽暗的眸子闪过一丝慌乱:

    “你做什么。”

    芸娘抬起头,自然而然道,

    “给你擦身子啊,你这衣服都湿了,穿着多难受呀。”

    说着,她从身后取出一个包袱,边解开边道,

    “我阿爹留下了些衣服,你看看能不能穿。”

    看着芸娘比划着衣服,红彤彤的炉火映照着少年的脸侧,苍白的脸上也染上了一丝微熏的红晕,他微微偏过头去,嗓子像是风刮过枯树枝的声音,

    “我自己来。”

    顾言接过衣物,却见芸娘仍旧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脸上不由地绯色加深,

    “你,你别看。”

    听到这话,芸娘眼睛滴溜溜一转,干脆地扭过身去,

    “谁稀得看你,你快换。”

    身后响起稀稀簇簇的动静,伴随着屋外落雪声在耳边清晰地交错,没由来地给这萧索破落的草屋里添了些人气,芸娘拉长了话音,

    “好了没呀,灶上还做着汤呢,我可转身了……”

    “别,别……”

    突然听见两声猛烈的咳嗽,芸娘心里一惊,急急转身。

    顾言面色苍白,伏在床上咳嗽,芸娘探身过去,替他扶了两下背,低头看他衣襟还未系好,正欲帮他把衣服合拢,手刚搭在他的衣襟上一顿,像半截木头一样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