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个粉头白面、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荒郊野地的竟穿了一身扎眼的红色官服,戴着两角直愣愣的的官帽,人瞧着腼腆,说出来的话却像是没经脑子的

    汤浅浅循声望去,带着些突然被打断的不悦情绪,似笑非笑地瞧着他:“你瞧着哪位像?难不成还是我吗?”

    “微、微臣给福玉殿下请安。”

    那年轻人诚惶诚恐地作了一揖。

    这一打断,汤浅浅的心思早被旁的事情勾过去了,祝思源跪在那,起也不是跪也不是,愣怔片刻,颇为尴尬地收剑起身。

    “这位……大人,找我有何事?”

    “祝、祝将军,祝夫人正满城寻您呢,说是做了些上贡用的吃食,太多了拿不走,叫您回去帮忙。”

    这年轻人显然没怎么撒过谎,说这话时整张脸自下巴缓缓涨成了猪肝的颜色,涨到头顶时,似乎肉眼可见地冒出一股烟来。

    汤浅浅只瞧着,并不拆穿,祝夫人是个连面上功夫都懒得做的人,还不如祝老太太,这么明显的借口不会有人信……

    “好,多谢大人相告。殿下,臣先行一步,方才所说之事……还望殿下考虑。”

    吧……

    汤浅浅微微颔首,她倒是忘了眼前这位也是个直肠子的主儿。

    祝思源走时还记得把手中那把伞放在了汤浅浅脚边,恐是担忧她淋着雨回去。

    她低眸瞧着那把崭新的油纸伞,身前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拍掌声,以及那怎么听怎么阴阳怪气的笑声。

    “人皆言武将粗心,微臣看祝将军,倒觉着并非如此。瞧瞧,连殿下身边的侍女的伞都准备出来了,当真是好生体贴。”

    汤浅浅面无表情地瞧着李珵,岱弦便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伞,那他这翻话不就是在说人家白费心思了?

    “自然,我觉着祝将军比某些自诩儒雅的人细心多了,心思又浅,同他相处极为舒服,我很开心。”

    “那殿下可要小心,千万别被自己喜欢的刀给伤着了。”

    “大人放心,不仅是刀,个别人我也提防着呢。毕竟,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哦,负心多是读书人?”

    两人隔着那年轻人便开始了唇枪舌战,可怜这位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的小年轻被夹在当中,虽见两人面上皆是笑着的,却觉着膝盖无端中了许多箭。

    毕竟……若说在场三人当中,他才是正儿八经靠读书考上来的不是?

    微冷的空中隐隐带了些湿润的水汽,年轻人愣是在这种天气下被逼出了一额头的冷汗,他抹了一把,在石碑前上了三柱香,叩头拜了三拜。

    随后边往后退边道:“丞相大人让下官带的话下官也带到了,下官突然想起还有些事需得处理,便先行告退了。”

    汤浅浅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李珵:“你教他骗祝思源走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