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绯是大清早回来的,此时重阑早已恭候多时了。

    丹绯有一瞬的诧异,极快又回复了玩世不恭的模样,“难得小桃花儿不睡觉,可是在等着本殿下呀!”

    “是呀,重阑等候殿下多时了。”

    “哦?可是有何事啊?”

    “夙夜虽是让殿下陪同我等,可重阑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殿下能如此下凡,必然也是有自己的事要处理,重阑虽无意干涉殿下,但也希望殿下的事与重阑的事,无半点瓜葛。”

    丹绯的面色有些变了,“小桃花儿多虑了。”

    “那便好,”重阑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又飘飘落下一句,“只是殿下这整日不知所踪的,委实也不好向夙夜交代不是?”

    丹绯愣了愣,这姑娘果真像极了打盹的老虎,表面虽无害,可那兽牙,真真厉害着呢,夙夜真是会给他找麻烦啊。

    就这样到了众人起身的时辰,原先便商量好了要随着碧桃一同去见少师玉笙,其后与之会面时,那俊朗的男子不过是挑了挑眉,与重阑交换了一个彼此互相明了的眼神,“许久不见了,重阑姑娘。”

    “是挺久的了,不知侯爷可否会嫌重阑打搅了。”

    “姑娘哪儿的话,自上次一别,小侯便一直挂念着能他日再见。”

    “侯爷果然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闲话不多说了,小侯备了马车,请诸位一同进宫游玩。”

    这边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幸运,重阑是瞧准了少师玉笙有意碧桃,并且对于上回之事,也多有猜疑和好奇,若是等着有心人查到自己头上,被动着受委屈,不如先找个好靠山稳住自己的阵脚,这一步当真走的有些险,现下也只能期望美人计有效,自己能得偿所愿,也好早日完成任务,回桃花陵见见那朝思暮想的人了。

    若说起华贵富丽,三国之中,当以罘双国的皇宫最为佼佼,那红墙青瓦,长殿左右对称燃着玉兰花灯,灯架为金筑盘藤,道道宫门朱色肃穆,金狮怒吼。重阑乘着八角锦绣的马车,那骏马佩玉,可见气派。坐垫柔软带着暖香,生生让琥珀打起盹来,脑袋瓜子时而碰上秦兮豪的肩,可睡得实在香甜,教人不忍唤醒。相反的,碧桃一眨不眨的正坐着,对面的少师玉笙笑意满满的瞧着她,这画面到着实有趣。重阑同丹绯坐在一块儿,抬手掀了一侧帘子,混不搭理丹绯,只顾着眼前美轮美奂的宫殿楼阁。他们一行出发得早,晌午便进宫了,重阑叹息不是夜间,也好一瞻玉兰花灯引长街。

    “一张机,采桑陌上试春衣。风晴暖日慵无力,兰花枝玉,车掀轮走,不晓去容香。”

    如今重阑层层相思,数不尽的是想念,总是愁眉不展着,可日后她却是要怀念着,这些可以想念,有的想念的日子。

    过了长殿,一道又一道的宫门,眼瞧着就是快到皇帝的书房,这才转了方向。千乘时方与少师玉笙是母系兄弟,先皇少有子嗣,几位公主联姻、下嫁,最后却只留下了千乘时方,寂寞皇族,自幼陪伴在千乘时方身边的便是少师玉笙,先皇封了少师玉笙侯位,且由他自如宫内,后来千乘时方登基,又将少师玉笙接到宫中,这样的恩宠和殊荣,前无古人。

    左拐右弯,可算是到了少师玉笙的定俾宫,这名取得尚好,“天保定尔,亦孔之固。俾尔单厚,何福不除”,安远侯永定效忠,可见这皇帝信一个人,便竭尽全心,即便是有那一丝一毫的机会,也将被添堵得一丝不漏。

    定俾宫修得十分用心,大殿富而不奢,明亮亦柔和,殿后有片林子,种着大片的竹子,凌然傲骨,临风而立。倒也符合少师玉笙的身份。才及入殿,左右便迎来了四小宫女,模样大抵只有十一二岁,伶俐乖巧,笑容极甜,连声问好。

    “重阑姑娘暂且在此住下,这是舒月、茉雅、素星、安云,若是太闷了,想要在宫中逛逛,让她们跟着便好。”少师玉笙妥善安排,让重阑很是满意,听他宫中宫女的名字,不像是身份低贱的侍奉,倒像是小家碧玉的闺中小姐的芳名,怕是这四位也都是皇帝赐的。

    少师玉笙原是设宴为重阑他们接风洗尘的,可皇帝突然来旨将人给请走了,重阑有意让大家歇着,琥珀便缠着秦兮豪不放,重阑笑说怕是自己要讨嫌了,领了舒月、素星便逛起了林子。走走停停歇了几趟,可算是逛完了林子,舒月、素星倒也是耐着性子陪着,不时说说笑笑,活泼却也得体,聊了许久,重阑才暗着问了几个问题。

    “听闻侯爷曾替皇上往篱胥国迎亲,离宫好些日子,不知两位姐姐可有陪同而去,篱胥国的胭脂可是极香的,女子用了,便久久不退呢。”

    “姑娘也知道侯爷是去迎亲的,哪儿能由着我们四下玩耍,若不是念妃好生折腾了几日,怕我们都瞧不着篱胥的绿水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