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宴会。

    宽阔的演武场上早已插上两行细柳,距离地面数寸之处削去绿皮,射中白处并接住断柳鞋为胜。武将当射者以尊卑排序,各自以自己的帕子包裹系在柳枝之上作为记号。

    香蒲泛酒艾旗悬,天坛阁楼上,赵宜清携着皇后贵妃,妃嫔们按着等级,公主跟着奶娘,文职大臣按尊卑各自就座,待擂鼓声起,武将上马,弯弓搭箭,英姿飒爽,意气风发。

    陈曼娘却没将视线放在下面任何人身上,因为某个小丫头早就坐不住了,哒哒哒地跑过来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跟扭股糖一样腻着她,死活不撒手。

    跟着她的奶娘冒了一头冷汗,哈哈也没把她给劝回去,赵宜清看着有趣,对陈曼娘道:“朕没想到,你和淑嘉关系倒好。”

    阁楼上的格局,正中央最前面的最佳观赏位置自然是非皇上莫属,他左手边是皇后,右手边是贵妃,其余妃嫔啊文官啊都在他们三个的后面。

    “当然,”陈曼娘笑眯眯地搂着小姑娘,问赵宜清道,“万岁要不要抱抱?”

    赵宜清见淑嘉一张小脸几乎都埋在贵妃怀里,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他,不由得笑着向她招手,“淑嘉,过来,到父皇这里来。”

    淑嘉的脾气是个不认生的,更何况贵母妃还在旁边呢,所以她就眨巴眨巴眼,乖乖的扑到赵宜清怀里,喊了一声父皇。

    赵宜清是很少和女儿见面的,此刻慈父之心顿生,从一边的小桌里拿点心喂她。

    一边看了半晌的皇后这时道:“三公主和皇上真是父女情深,令人羡慕。”

    赵宜清嗯了一声,不过他正和淑嘉玩的开心,并不想和皇后分享这种父女之间的快乐,于是他道:“德妃的淑慎不是也来了?你去照顾她吧。”

    皇后哑然,顿了一会才吩咐钱姑姑把淑慎抱过来。

    陈曼娘对她十分同情,淑慎才三岁,正是不懂事还闹腾的年纪,而且身体不好,德妃那么板正的一个人,护她护的像眼珠子一样,平时一句重话也是不肯说的,打不得骂不得,皇后照顾她肯定有的受的。

    她看了一会,偶尔帮忙拿个手帕、递盏温茶什么的,嘉淑就从赵宜清怀里向她这边探身喊贵母妃,她从善如流地凑过去,得到了一个还带着点心渣的亲亲。

    赵宜清噗嗤一声笑了,一边笑一边拿自己的帕子替她擦脸,“淑嘉你看看,你自己是个小花脸,还要把你贵母妃也弄成个大花脸么?”

    淑嘉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啪叽一声也亲了他一口,咯咯笑道:“一起一起呀!”

    赵宜清怔了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叫后面的嫔妃、文官们都禁不住往这边偷偷打量。

    皇上的心情似乎不错?是底下什么人表现的好,得了万岁的青眼?

    赵宜清抱着淑嘉凑过来,颇有些神秘兮兮地小声道:“你说,咱们三个如此,是不是和民间三口之家相仿佛?”

    陈曼娘虽然不知道他这迷之自信从何而来,但还是含笑附和,“万岁说的是。”

    她看了一会儿,觉得赵宜清应该可以把淑嘉照顾好,况且还有奶娘看着,不会出事,索性不去管这个忙着扮慈父上瘾的皇上,把视线投到下面喧嚣热闹的演武场上。

    柳子瑕就站在赵宜清身后,黑发由金簪挽起,浓妆艳抹,眼尾如火,一身红织金麒麟曳撒,腰系金镶玉孔雀牡丹珠宝玉带,脚踏长靴。姿容妖冶,长身玉立,风姿容色比下面世家子弟更胜三分。

    赵宜清转头吩咐了他一句,他点头应是,转身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