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嘉得了那根玉簪,高兴的不得了,跟个小蜜蜂一样围着陈曼娘转了一晚上,童言童语,天真无邪,把她夸的仿佛天仙下凡,教她回了关雎洲还时不时想起来,就笑得不行。

    陈曼娘摇头,对辛夷笑道:“真是,要是天底下夸人都像淑嘉一样,那就没有人肯听奉承了。”

    辛夷笑道:“这也是三公主的孝心,奴婢听公主的奶娘说,公主本来在娴妃娘娘的漪澜小筑摘竹叶玩,一听贵主儿去了弄玉小筑,连摘了半天的竹叶都不拿了,一溜烟地就跑回来了。”

    也不怪她们贵主儿喜欢她,三公主虽然爱玩爱闹,却着实是个可人疼的孩子,尤其喜欢自家贵主儿,这么多年相处下来,真仿佛亲母女一样了。

    陈曼娘心情很好,便道:“真是难为她了,叫人给她摘一筐送过去,让她随便玩去吧。”

    辛夷出去传话,她便随手拿了本戏本子看,这本戏估计是南府新送过来的,她还没看过,讲的是书生偶然于猎户手里救了只狐狸,狐狸过了几百年后修成人形,到处去寻书生转世来报恩的故事。

    虽然报恩的情节略有些老套,但这本戏有意思的地方在于,这一世的书生不再是书生,他出家成了和尚。

    和尚和狐妖,这不是天生的对头么?

    陈曼娘看着开头觉得有趣,不知不觉翻了大半本,眼睛粘在书页上面不舍得离开,一时觉得口渴,就伸手喊人要茶。

    一人就过来,茶被送到她手里,她摸着温度合适,便一气灌下半盏,嗯了一声示意对方把它拿走。

    那人拿了茶离开,片刻后去而复返,就站在她身边,陈曼娘也不理睬,只专注于手中书册,看到酣畅处就笑笑,看到为难处就皱眉,见就剩一个终章,她才放下书册,准备伸个懒腰,养精蓄锐好接着看大结局。

    “小柳儿?”陈曼娘一眼瞥见身边那人,吃了一惊,随即便笑开了,问道,“怎么是你?”

    被她称呼为小柳儿的太监跪下磕头恭敬行礼,道:“奴婢来了有一刻了,见主子专注读书不敢打扰,还请主子恕罪。”

    陈曼娘摆摆手笑道:“小事,起来吧,你这一跪教我怪心疼的。”

    柳子瑕俊眉修目,唇红齿白,已是罕见艳丽姿色,偏又喜欢浓妆艳抹,一双桃花眼金勾红绘,眼尾上挑如钩,露着十分多情,朱唇艳红胜血,透着十分狠戾。

    他容色着实出众,陈曼娘爱美人,就把他从泥潭里拽出来推到御前,有她的面子,他自己也争气,短短几年就成了皇上跟前最得力的秉笔太监,掌管东厂,是仅次于掌印太监崔洋的二号人物。

    因为陈曼娘当年对他有恩,他就死心塌地的认了她当主子,多亏了他明里暗里的帮忙,陈曼娘才能在皇后面前不落下风。

    陈曼娘看见美人就很高兴,笑的眉眼弯弯,“坐吧。”

    柳子瑕奔波了一天,东厂厂督,秉笔太监,哪个身份都事务繁杂,只不过他惯爱涂脂抹粉,浓妆下面色如何从不为人所知。他又告了声罪,也不敢真的坐下,便只在脚踏上跪了。

    陈曼娘便将故意一条长腿搭在他肩膀上,海棠红的纱裙滑下几寸,露出半截白生生的小腿,红绣鞋挂在足尖上晃啊晃的,咯咯笑道:“我腿酸。”

    她十分娇纵,眉目盈盈间全是促狭的笑意,柳子瑕看了一眼,也露出个艳丽笑容,自自然然地取了美人拳一下下替贵妃捶腿。

    他一边动作一边柔声道:“奴婢知道主子这里是什么都不缺的,宫里的东西是好,不过宫外的东西也有些趣味,便特意从外头选了些新鲜东西送进来,主子若是赏脸收下,就是成全奴婢的一片孝心了。”

    他入宫时还小,长的雌雄莫辨,声音也雌雄莫辨,好听的很,陈曼娘听他如此说,便欣然道:“你的眼光素来不差,拿过来让我瞧瞧。”

    不必柳子瑕动手,自有小太监将东西捧进来,他自己接着给贵妃捶腿,叫人将东西一样样打开给贵妃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