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气温骤降,乔雨霏偶感风寒,时常咳嗽,大夫交代让她多休息。阮念初在这三年里除了不停地开店,还跟着乔雨霏学习如何管家。上辈子的商场经验加上她聪明的大脑,让她对这些内院事务是手到擒来。

    阮念初大步向美人榻走去,强行拿走了乔雨霏手里的账本,佯装生气地说道:“母亲,您不心疼您自己的身体,初儿可心疼。”说完,转头看向一旁的云嬷嬷,轻声吩咐道:“嬷嬷,往后府里和铺子里的账本,都让他们直接送到我的院子里去,休让这些烦心事扰了母亲的休息。”

    三年的时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阮念初这颗外来的心已经完完全全融入了这个时代,这个家。

    云嬷嬷闻言,心里默默地记下小姐的嘱咐,并感慨着小姐的懂事,嘴上笑着答了声好。

    乔雨霏的朱唇粉面不见一丝的愠怒,反而一脸欣慰地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好好好!都听咱们初儿的!”说着,温暖白皙的双手握住了阮念初那只空无一物的手,慈爱地说道:“初儿长大了,已经可以帮母亲分担了。雪天路滑,出门的时候加件衣裳,走路的时候,多注意些脚下。”说完目光看向一旁的元凌宇,温声嘱咐道:“凌宇,还有你,你们俩都要注意些。”

    “是!”

    “是!”

    兄妹俩异口同声道,阮念初依偎着母亲坐在美人榻上,元凌宇则坐在她们对面的圈椅上。

    乔雨霏突然想起早上收到的请柬,随即开口商量道:“凌宇、初儿,你张伯母过几日要在张府举办一场赏梅宴,今天一大早就派人送来了请柬。可惜母亲近日身体不适,等到了那天,凌宇你就带着你妹妹去吧。”

    元凌宇一听“赏梅宴”三个字,微微皱眉,心里不喜地想着:什么赏梅宴,明明就是“赏人”。可看着母亲的病容,又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便压下心中的不喜,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好!儿子到时候会带妹妹去赴宴,母亲就不要操心了。”嘴上虽是这么说,心里却筹谋着带阮念初去露一面,就佯装身体不适回来。如此想着,心里也舒服了些。

    可阮念初不是他肚子的蛔虫,并不知道他内心深处的想法。一听哥哥如此痛快地答应了,自己又不敢公然拒绝母亲的提议,很怂地在心里大声呐喊:我才不要去那劳什子的赏梅宴,明明就是个小型相亲会。我才多大啊,我才不要相亲呢!一边想着,一边用幽怨的眼神望向果断做出决定的元凌宇。可转念一想,他都十八岁了。这个年纪虽然在二十一世纪算刚成年,可在这个朝代,都快被划分成晚婚晚育的那一类了。他学院里的同窗,基本都是正妻小妾在手,儿子女儿都有了。只有他,至今孤家寡人一个。想着想着,瞬间觉得哥哥有些可怜,幽怨的眼神也变成了同情。

    于是,她决定要在这次相亲会上,给哥哥挑一个才貌出众、温婉善良的姑娘当媳妇。别人家哥哥有的,她哥哥也得有。

    窗外,雪越下越大,天地之间像挂着一幅白色的大窗帘,白茫茫一片。雪落在对面的屋顶上,像一床白色的被子。树木,地面都覆盖着白色,覆盖着白色的毯子。一会儿,风吹过,雪花飞舞,银光闪闪,周围的一切突然沉浸在银色的世界里。

    用完午膳回来的时候,阮念初顺带把乔雨霏那所有没看过的账本都带了回来,还特意嘱咐她好好休养。

    一下午,阮念初在看账本。她坐在宽宽的圈椅上,右手执毛笔,左手翻账本,伏在案上,看到有问题的就用毛笔轻轻在旁边打个问号,待看完所有账本后,再找管事的仔细查问。

    见她账本看的差不多了,小雅端着杯茶轻轻走了过来,将茶杯小心地放在了阮念初的右手边,轻声细语地说道,“小姐,喝杯茶休息一会儿吧!都看了这么长时间了!”

    阮念初闻言,微微抬头,轻声说了句,“还有两页就看完了!”,说完,又低下头仔细查帐了。

    过了一会儿,她把最后一本账本合上,把有问题的几本放在了左手边,把其他没有问题的,整齐地摆放,放在她的右手边。轻轻拿起茶杯,轻啜了一口。

    全身放松地坐在圈椅上稍作休息后,目光看向小雅,柔声软语道:“去找云嬷嬷,让她查一下负责外院采买事宜的元兴,看看他家里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是!奴婢这就去!”小雅得令,转身就出去了。

    阮念初把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轻轻放下茶杯,起身舒展筋骨。

    “我以后可不要做这个劳什子的当家主母,就光看个账本,都能整的人头晕眼花、四肢酸痛。本小姐要挣大钱,环游这个充满着惊喜与未知的世界。”她低头看着书桌上的两摞账本,豪情万丈地自言自语道。

    翌日清晨,雪早已停了,但外面早已是银装素裹的世界。房屋披上洁白素装,柳树变成臃肿银条,城墙像条白脊背的巨蛇,伸向远远的灰蒙蒙的暮色烟霭里。阮念初用完早膳,就大开着窗户,临窗而站,欣赏这白茫茫的世界。

    “我的小姐唉,虽说雪停了,可这天寒地冻的,您仔细着您的身子。”从远处走来的云嬷嬷,远远地就看见了身披白绒短披风的阮念初站在窗前伸长了脖子向外看,忙心疼地大声嘱咐道。说着,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