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皮鞋都因为踩进乱石堆而挂了彩,一郎心疼的想要脱下鞋子走路,可像是刀片一样的碎石有力的阻止了他这个疯狂的想法。

    再一次来到湖边已经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村子开始渐渐地升起炊烟。湖水里肯定是有鱼,因为可以看到一群小孩子围在篝火边上烤着什么东西。鱼是一个好东西,虽然不是海鲜但几乎自带了所有调味料,只要抓起来掏出内脏便可以准备在火上烧烤来吃。荒野求生吃鱼是最好的选择,不需要任何佐料也能吃得有滋有味,但抓鱼是一门很深的学问。鱼不会再浅水区久留,在乱石丛生的浅滩多半是看不见鱼类的踪影的,他们一般躲藏着不会被太阳照射的石头缝隙里。用小刀削尖了的竹子和木棍或许是插鱼的利器,使用渔网更可以以逸待劳。但这些方法对于初学者来说未免有些太难,多去石头缝隙瞧一瞧,趁着鱼儿不注意把它抓住或许更靠谱一些。

    湖水边的孩子多半穿着白布围成的裤头,有些七八岁的女孩子也如此装束,但从高挑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已经可以区分出她并不是个男孩子。

    孩子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两位穿着笔挺黑西装的男人,而专心致志的看着火上烧烤的鱼,大概这就是他们的午餐。至于吃王一大概不会为村子里的人担心,因为可以看到每家每户院子里都养着至少二十只家禽。猪的死亡率太高所以并不会出现在这种小山村,山羊倒是有一些,这些山羊比较爱干净不会滋生病菌具有自己照顾自己的能力。

    村西头第一家,也就是靠着湖水这边的一家,看起来是新盖的青砖房。屋顶用茅草铺着,下房是土坯结构外面蒙了一层淡蓝色的塑料防水布。院门是用木板和铁钉拼凑出来的,没有门轴,想要开门必须使劲把整扇门抬起来挪动。固定左右两扇门的是两只不算粗壮的木桩,周围是一些篱笆,并不能防贼单纯是为了限制家禽的活动。

    贼,这个字眼似乎不属于这个小山村。可以说近乎于原始的生活让他们免去城里人的那些勾心斗角,不需要担心东西被偷,门终于可以恢复它最原始的使命方便进出并且可以抵御寒风。在古时候人们住在山洞里,即便洞口再小也会有风甚至雨水灌进来,于是门便出现了。门的出生是单纯的,单纯为了抵御寒冷而设计的东西。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门上渐渐加了锁头,门的作用从抵御寒冷变成了抵御贼人,而必然会从身体上的寒冷变成心灵上的寒冷。

    因为没有敲门的必要,王一扯着嗓子喊了句,“有人吗!”

    一条黄色的土狗晃着尾巴跑出来似乎没有任何敌意,小狗的脖子上挂着一串小铃铛,从栅栏的缝隙里钻出来像是迎接客人一样扑到一郎身上。一郎弯下腰去摸了摸狗头,随后从院子里走出来一位年纪不好说但绝不算老的一位妇人,从穿着打扮看应该是已经嫁过人的样子。

    “打扰您了,我们是从京都警视厅来的刑警我叫王一,这位是我的副手一郎先生。”

    妇人瞪着眼睛不知所措,隔了好久才挤出一句,“来我们家有什么事儿吗?”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了解一些情况。”,王一翻出记事本,他已经很久不用这东西了,“听说最近开发商给村民的生活造成不小的影响,我们想要向你们村子里的人了解一下情况。”

    “开发商?”,女子顿了一下,“你是说那些让我们从村子里搬走的人?还是说那些带着年轻人到城里做工的人?还是说在林子里架彩台的那些人?”

    “是请你们从村子里搬走的那批人,说是要开发后山的温泉不是吗?”

    “哦,那我多少知道一点,你们请进吧。”

    女子挪开木门朝着院子里喊了一声,说的是当地土话王一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立即有一年级十七八岁的男孩推开门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似乎刚满月的孩子。

    女子和男人打了招呼接过孩子将二人请进屋子里,出乎意料的,屋子竟然比想象中的要干净而且出现了很多现代化产品。进门处走廊的墙壁用水泥粉刷着,右手边大概就是卧室,卧室里有白色亮漆的柜子和东北农村最常见的土炕。窗子还是老实的木结构,刷着绿色油漆每一扇上都有三块正方形的玻璃,有些已经破了被黑色的胶带黏住勉强抵御风寒。

    一张带钢腿的圆桌,已经上了一层土黄色茶垢的白瓷茶杯像是解放前的东西,一只颜色不错但造型乖张的紫砂壶。

    男人说他也姓马,这个村子里的人大多数都姓马。前两年有人来进行人口普查给大部分人上了户口,当然也有一部分人觉得没有必要藏了起来所以到现在也还处于没有户籍的状态。

    “自从那些人来过以后生活改善很多,我今年年初刚回家,带回来一笔钱、炕席、家具什么的。”

    “这么说你还是不反对那些人喽?”

    男人嘿嘿的笑了,怎么看都还是个孩子,“不知道,反正有钱赚就行,我明年还想去。我媳妇还惦记着给他们娘俩带回几件衣裳,还有城里流行的口红。”

    “那。”,王一话锋一转,“温泉的事情你怎么看?听开发商说会付给你们一笔不少的拆迁款?”

    “嗯,很多很多,让我们搬到城里去住,我觉得没什么不好。”,但男孩又瞧瞧的朝后窗户看了看,“我爸不同意。”

    “那么你是赞成搬走喽?”,一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