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渐歇,薄薄水汽随风飘散,恰似田螺精满腹憋闷挥之不去。

    它根本没说过这种话,它是跟着姑娘到在这处的。田螺精紧抿着嘴唇,紫水玉一样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

    冤枉死妖精了!

    陆珍没有理会悲愤、委屈、难以置信等等情绪堆积在脸上的田螺精,又扬声问道:“有人吗?在下武德卫陆珍,就……就想问个路,问完了就走。”

    屋门紧闭半点反应都没有。

    “没人呐。”陆珍横了眼田螺精,“小田呐小田!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个家养妖精?”

    又是这句?

    行吧,它再说一遍就是了。

    田螺精吸吸鼻子,强忍泪水,“姑娘,我一定好好学。绝不辜负姑娘厚爱。”

    “你先找着回去的路再谈其他吧。”陆珍悠悠叹道:“误了吃饭的时辰咱俩都得饿肚子。你在屋里待着都迷糊,饿着就更不行了。”

    它行的!田螺精想要争辩,就听屋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人一妖循声望去,有个白胡子老头儿提着袍子匆匆走来,看到陆珍和田螺精愣了愣,“你们是……”

    “在下武德卫陆珍。”陆珍扬手一指田螺精,“这是我的家养妖精。”

    田螺精赶紧行礼。从进刑部到现在它就一直在行礼。姑娘好像唯恐别人不知道它是家养妖精。没人的时候还总问它,“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个家养妖精?”

    田螺精行过礼之后退到陆珍身后,偷摸揉揉额角。还别说,真有点迷糊了。

    姑娘的确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呢。

    白胡子老头儿微沉,在田螺精脸上转了转,重新将视线投向陆珍,“你是什么人?”

    陆珍正正颜色,“桃仙谷传人,陆珍。”

    桃仙谷传人……岂不是裴真人的徒儿?白胡子老头儿十分惊喜,“你就是那个与桑神机使斗法,赢了他的家养妖精的小姑娘?”

    “正是在下。”陆珍颦了颦眉,“今儿个是我随皇长孙殿下观政头一天。不巧我这家养妖精不认路,误打误撞走到您这儿来了。”

    它好像明白点了。姑娘把它从螺里放出来就是让它背黑锅的。木香大姐儿瞧着就是个精明人,哪像它,不会做饭的傻妖精,除了背黑锅也干不了别的。田螺精深吸口气,肩膀松松垮下来。

    先跟姑娘学捏着鼻子认下一口接一口的黑锅吧。不认还能怎么样?姑娘就它一个家养妖精背黑锅。

    田螺精自怜自艾的当儿,白胡子老头跟陆珍熟络起来。

    他姓沈名良,是都官主事,掌管卷宗簿录。平时就在这小院守着,是凡调阅卷宗都要经过他的手。

    “我把屋后那块空地拾掇出来,再支好架子。等过了八月节就能晒些鱼干、虾干。”沈良把陆珍让进屋里,“家里孩子多。天天嘴巴不闲着还是觉得饿。备点鱼干虾干当零嘴儿给孩子解解馋。”慈蔼的笑容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可亲,田螺精忍不住发问,“现在支架子早了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