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万道:“百户说,这些赎物,配得上四王子的尊贵身份,我们能给的,一点不会吝啬,也没有藏私。接下去成与不成,只看郭节度的决定。但有一点,百户要尽快见到四王子。”

      赵决仰天打了个哈哈:“这我可说不准。”

      杨万与纳敏夫说了几句,又道:“我们是来赎人的,四王子的安危如何,乃是重中之重。另外,调度那么多的物资,也要四王子亲口认可,并拿出信物给百户带回军中,否则这件事,根本不可能得到诸多千户那颜的允许。”

      赵决不经意地点了点头:“我会转告节帅。”

      他不紧不慢地引着纳敏夫一行人,转入另一处偏僻营地,将使者一行重新安置下,直到出营,才拔足急奔。

      “节帅!判官!”赵决闯进中军帐里,一迭连声道:“蒙古人怂了!他们愿意拿出巨额的物资来赎!他们,他们……”

      他跑得太急,这会儿有些头晕,只怕自己把那些名目和数字忘了,连忙在案几上取了笔墨书写。

      移剌楚材起身站到赵决身边,俯身观看。

      郭宁也猛地醒了过来,他掀开身上的毡毯,开玩笑地道:“老赵你这手破字比我还不如……”

      说到一半,他倒抽一口冷气。

      一个个的字虽然丑陋不堪,可它们组成的内容,真美好啊。

      毡毯还握在郭宁手里,他举起毯子,擦了擦脸,顺便也隐蔽地擦去淌落嘴角的口水。

      “晋卿,你立大功了!”他笑道。

      “此是浴血厮杀的将士之功,也是节帅的威名所致,我不过乘势推了一把,哪有功劳可言。”

      移剌楚材应了一句,另外取了笔墨,誊抄赵决仓促写得那些。

      蒙古人的性格里,既有粗鲁和莽撞的一面,也有精细和狡诈的一面。移剌楚材设下的这个计谋,难免有急就章的粗陋之处,换了其它的场合,未必便能成功。

      但此时此刻,蒙古人的统帅拖雷被俘,底下人人自危,心慌意乱。而蒙古人崛起以来,鲜有吃到这样的大亏,他们绝不愿把这次失败归咎于自身的骄狂,而会认为,自家的失败是缘于郭宁所部的力量比先前的预料更强。

      这为了掩饰己方作战无能的本能想法,并且移剌楚材料定,蒙古人会下意识地让这个想法变得尽量合理。

      倒不是说移剌楚材多么神机妙算,但他在中都城里这些年,种种推诿卸责的事情见得多了。蒙古人也是人,出了这样的事,他们的想法不可能脱离人之常情。

      蒙古人的想法,果然如移剌楚材的预料一般。只消见到敌人果然强盛,他们自己就把能拿出的好东西,一囫囵兜底,拿了出来。

      赵决看了看两人神色,又道:“不过,那蒙古人的使者还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他说,要见到四王子拖雷安然无恙,另外,这些赎物的调度给付,也需要拖雷给予信物,以使诸多千户那颜认可。”

      这也是草原上赎人的规矩,郭宁微微颔首,看看移剌楚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