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话,紫极殿里忽然就静了下来。

    诡异的安静,仿佛就连掉根针都能听见,袁润低着头,耳边只有自己胸腔里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魏帝轻轻的叹了一声,“润儿,竟然与朕如此生分了吗?”

    袁润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道,“没有。”

    “你以前插手刑部的案子时,何曾与朕知会过?”魏帝盯着袁润,觉得他又长高了,模样也长开了,衣裳每月都得做新的……他还记得袁润小时候做过一身格外扎眼的衣裳,那衣裳大概被他压箱底了,他应该也忘了,当初要做这衣裳时,他是如何对着自己又哭又喊的。

    “你插手司礼监、干预朝臣安置……哪件事情与朕知会过?”

    魏帝冷声,但似乎又透出身为人父却无可奈何的孤寂与悲凉来。

    窗外适时响起来几声扑簌,魏帝一声长叹,虽不言不语,但就连叹出的气都在说着“儿大不由爹”。

    这几句话不知道是感慨还是嘲讽,袁润不敢揣测,只斜眼看了周平一眼,见他不做声立在那里,怀里揣着的拂尘一动不动,这才想起来,周平是听不见他们说话的。

    只不知道为何,他对周平总有些隐隐的胆怯。

    也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在他还不懂事的时候,觉得这内侍、火者甚至是朝臣都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免了他,再或者训斥他,总有教训的听话温顺的时候。

    后来见了太多手段:下作的,阴暗的,狠辣的……这才一日日畏惧起这莫测的人性来。

    周平。

    现在有关他的信息,袁润知道的还是有限。

    一个是周君旺的弟弟,还有一个就是极乐宗的门人。

    想到极乐宗,免不了会想起周狻。

    袁润一怔,忽然就想起魏帝受的伤来,他语气软了软,“父皇,您的伤可好些了?”

    魏帝亦是一怔。

    袁润性子变了个天翻地覆,以往总胡闹的人,忽然如此懂事,就连被呛声了也不回嘴,倒叫他心里有些不安。

    于是他哼哼了一声,“好了。”

    “儿臣记得原先这里还是红的。”袁润朝魏帝走了几步,指了指他锁骨下胸口上的一块地方。那次周狻伤到了这里,这处的伤好的也实在是太慢了,也就是前几天的时候,还是通红一片,不过倒没留下疤来。

    “好了。”

    魏帝低头解开衣裳,“今儿刚去了绷条……”

    接着他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