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雅声音很轻。

    但昭和殿安静,便是他轻言细语,诸臣还是听得明明白白。

    刘策自明哲保身以来过的逍遥自在,不必和都察院打交道,从某些方面来说也就远离了司礼监。尝到甜头的他行事愈发谨慎,就连延福殿里出去的戏子们,他也是辗转多方,托人安置在了一家小馆子中,月月拿些小钱养着,便要去听,也是自己前去,绝不招摇。

    他闻声,往简行之那处看了一眼。

    李彧和赵宏晏也老实了,他们自尝试着往冀云送消息却送不过去时就怀疑过殿下要对他们下手,袁润下令斩了李辞盛与李辞盈,他们都不必结合袁润的性格做分析,先帝大行,天下俱哀,又逢年下……这本就是带兵作乱的好时机。袁润不出手便罢了,一出手就照他二人招呼,别说有深得李越安喜爱宠溺的李辞盈在其中,便是没有,天下做父亲的,哪个能忍得了别人动自己的孩子?

    就是皇帝也不行。

    袁润行事一直都在李越安预料之中,但一手狠辣又迅疾,叫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了。

    李彧和赵宏晏往简行之那边看了看。

    后来简行之因为新农税的事儿主动与他们交好,虽还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偶尔也会从自家府中拎些自酿的酒去找他们坐坐。

    有次错拿了袁润赏给他的茉莉花茶,于是三人便一起喝一起吐槽,氛围也实在和谐得很。

    他们送消息的路子全被堵死了,当时也萌生了托简行之送消息的想法,不过也只是想了想便作罢。谁知道简行之与他们主动走在一起,是在做戏还是在秀?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简行之给他们出主意,在新农税还未征缴到自己头上时,先把府中的田地处理了大半。

    库房里的珍宝与粮食,更是在简行之的劝说下,偷偷送进了桃花山里做布施功德。

    他们觉得简行之说得对,大魏不重佛道,却也善待他们,何况十方寺的主持师父一眼就瞧出李彧身上的隐疾,且还教了他几个法子改善也果真有用,于是便对来世因果之说半信半疑了。

    半信半疑也好,总比不信好。

    那段时间,他们对简行之的信赖是水涨船高的。

    心里也感慨,到底是能把家族传承这么久的简家,果真看局势更加分明,处理起这些来也更有办法。

    只是叫他去和李越安通信,他们到底也不是很放心。

    后来是实在没法子了,他们才托简行之往冀云省李越安府上送送他们孝敬的年礼。年礼是一套文房四宝,李彧亲笔写的信,卷成小指粗细,精细藏在笔杆里。

    自然,李越安回信,便也回到了简行之的地方。

    消息是这么得来的。

    简行之白天要去与李彧和赵宏晏周旋,晚上就研究李越安的回信——李越安要比李彧谨慎许多,回信加密,即便是他也用了两天的功夫破解。

    然后他就去找了张怀雅。

    李越安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