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润反驳的很到位。

    改革这种事儿,本来就是利弊各半的。就如要过河却不知河水深浅,只能一步一步,试探着。古来折在河中的人有大半,但不过河势必会被潮水卷没,只有过河,虽然危险,却是唯一的出路。

    如今世家权大势大,再不筑堤,恐怕后果难以掌控。

    而推行新农税,不过是筑堤时的一道工序罢了。

    世家们向来敏感,早在江知同事上,他们就察觉了太子殿下的不友好,后来李朝和不明不白死在家里,嫌疑最大的崔玄亦竟还能完好无损地在朝会上蹦跶——不对,崔玄亦呢?

    李彧低着头,眼珠却一一掠过诸人下摆。

    刚刚在昭和殿广场上,他好像还看到崔玄亦了,现在人呢?

    大朝会上不上朝,除非是还因为李朝和的案子不能出门吧,那自己方才是眼花了?

    转了一圈儿没寻到人,李彧也打好了腹稿,这才开始斟酌着词句回答袁润的问题。他道:“殿下,有是有,这种情形,历朝历代都免不了的,只不过他们能做成什么上头官员都有数,已是熟悉的步骤了,出不了打错,便是谎报的也能查验出来。”

    所谓的下有对策,上有政策,无非是个毫无止境的死循环。

    就算是有专人去查验,下头也能送礼堵住他们的嘴。

    上有新政策,下就有新对策罢了。

    李彧见袁润不作声,便继续道:“殿下,如今推行新农税,几亩地该征缴多少税,这本就是个可以模糊的概念,便说臣府中,承袭先祖土地数千,但有一半是山脊荒田,逢着年头好,种些玉粟收成也不错,玉粟市价自然不能和莜麦相比,按年收成,臣的收成是上等,可与种莜麦的缴同等量的税,臣岂不是亏大发了?”

    袁润依然不作声。

    李彧不敢抬头,但揣测着太子殿下毕竟是被自己给说动了。

    “臣附议。”

    赵宏晏应声出列,与李彧跪在了一起。

    有两人打头,又有许多官员陆续出声,跪在两人身后。

    “臣附议。”

    “臣附议。”

    “……”

    不绝于耳。

    袁润看了一圈,此时也就张承、封玉几人还站着了。他的目光刚扫到简行之处,便见简行之亦做了个动作,“老臣……附议。”

    紧接着,刘策也跟道,“臣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