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袁润还是不大适合当皇帝。

    皇帝行事,有章有法,有张有弛。而他是从心所欲,天真十足,换句话来说,就是想一出是一出,没个规划和方向。

    他把李家和赵家都得罪了,虽不说明面上针对世家,但世家之间本就互有牵扯,眼看江家、孟家依次倒了,李家和赵家又岌岌可危,无论是新贵还是寒门们又都不成气候,叶家新回朝堂,尚不明确,简家仍是他主要仪仗的世家势力。何况简家还驻守着荆门要地?

    便是简行之有些什么小动作,只要不太过分,袁润作为皇帝,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去。

    这不过是百零说了几句话,得了几张票据,就这么上纲上线的摆在简行之面前,大有要好好算账的架势。

    袁润道:“以往倒也罢了,此时可不同往日,大人此举……若是另有深意,是不是该先和朕通通气?”

    他一字一句,况又自称为朕,肃容时果也有几分魏帝年轻时的样子。

    简行之却松了口气。

    他还当袁润要说的是另一件事情。

    这一件倒好解释了,他将龙头拐夹在腋下,倚着站住,果真逐次拿起票据来给袁润解释:“这一张是赵宏晏卖给吴掌司的地,零零碎碎有十亩左右,共卖了三钱。”

    又拿起另一张来,“这是臣卖给吴掌司的,又不知被吴掌司卖到了哪处。”

    “卖了几钱?几亩?卖的是哪里的地?”

    “一钱五分,总也就六亩多些。”简行之道,“臣按着诸臣中均价给的,绝没给高。至于吴掌司又卖给了谁,卖了多少,臣就不知道了。”

    简行之放下票据,刚要去换另一张,又忽然想起来袁润的问题还有一处没有回应,便补了一句,“卖的是李大人给臣的生辰礼,就在京郊福宝庄里,也没都买,还剩了二十多亩。”

    京郊福宝庄,这是李彧的庄子。

    最初是两处祖产,经年积累,粗略估算着,也有不下四十个庄子了。

    他与简行之应当不算亲密,一出手也有三十亩的地。

    那么亲密的……

    袁润略微一想,可与李彧亲密的都是世家,便是着急清理掉自己家的地,也不该是要送给世家才对。

    他一怔。

    “莫非……”

    简行之点了点头,“如今平城送礼首选便是土地,关系浅些的,十亩二十亩,不引人注意,多少也能替自己分担些;关系普通的,就三十四十了,生辰、婚嫁、孩子满月或者是圆锁,都是名正言顺的时机;关系深了,便是一起研究着怎么把土地送出去,或抵在当铺里换个珍稀的宝贝……”

    “竟是这样。”

    袁润微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