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大一级,他不能表现得失了官长的威严。

    走到堂上,杜有邻、薛白正要行礼,令狐滔已先向杜有邻笑道:“使不得,杜公若要交接公文,该到东都太府署去;若是来看我,万不可见外。”

    一句话,他态度让人如沐春风,杜有邻反倒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久居馆职的虚官,能力比地方大吏差得远了。

    “令狐少尹太客气了,我初至东都,公事生疏,见笑了。”

    杜有邻一不小心承认了“公事生疏”,官场上难免要被人捉着不放,往后事务上有差池,旁人便要借此推到他身上。

    令狐滔瞬间便看得明白,知这是个好拿捏的,遂招过一名吏员。

    “带杜公到太府署交接公文,办完了,我正好设宴接风。”

    “喏。”

    “既要来,你们也不早遣人来告知一声。”令狐滔略带责备之意,笑道:“来得突然,可没有好宴。”

    杜有邻连忙客气道谢,很快被带去太府署。

    薛白却听得出令狐滔的言下之意,应道:“少尹莫怪,我只是偃师尉,不敢劳少尹设宴。”

    他是正常赴任,没有提前告知的必要。

    令狐滔犹在看着杜有邻的背影,心中思量……光从薛白赴任偃师判断他是否奉圣谕查王彦暹之死,不好说,但若再加上杜有邻出任水陆转运副使,就很像是来查王鉷了。

    任命虽是右相下发的,但右相若非得到圣人的暗示,又岂会如此?

    “年少有为啊。”

    此时,令狐滔才打量了薛白,称赞了一句之后,以官长的亲切态度问道:“你从长安而来,可得了圣人、右相的叮嘱。”

    “圣人、右相都叮嘱我,为地方官,务必以百姓为重。”

    这像是一句废话,隐隐又像暗示着薛白奉了圣谕。

    令狐滔问道:“路过陕州,可曾见过窦太守?”

    “不曾。”薛白道,“倒是在潼关驿,巧遇了苗公,他由魏郡太守调回吏部。”

    令狐滔点了点头,意外地发现薛白在官场上很老道,听了苗晋卿挑唆,当即避过陕州,颇有心计。

    不论薛白是否奉了圣谕而来,可见其不好拿捏,但至少不冲动,没有见人就咬。

    一时试探不出更多,令狐滔换上公事公办的态度,翻出几份文书,一份份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