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听说他们将被安排到废催化剂处理岗位,参加培训的三十几名员工中,就有几个人对领导分配的工作很不满意,其中意见最大的就是外号人称“好无理”的郝武亮,他一直想找机会质问方翰民,培训就是为了让他们做这种下贱工作吗?

    刚才方翰民到各岗位视察设备运行情况,经过郝武亮所在的岗位时,他抓住机会,正要让方翰民难堪,谁知焦铁辉跑过来横插一杠,方翰民却趁机离开了,这让郝武亮气不打一处来。

    郝武亮跟焦铁辉虽然认识,但郝武亮原来是一车间职工,焦铁辉则来自二车间,他们此前并无工作上的交集,私下也没打过交道,可谓井水不犯河水。

    两人唯一的共同之处在于,他们都是全厂有名的刺头,但两人的本质完全不一样,郝武亮和二车间的赖青元属于同一类人,他们自私懒惰,好占便宜,总想不劳而获,欺软怕硬,没有底线,为人不齿。焦铁辉在二车间工作时,虽然很多时候让领导难堪,但他为人正直,敢作敢当,从不偷奸耍滑,跟同事相处融洽。

    郝武亮大致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他让焦铁辉别管闲事,他从内心不想跟焦铁辉发生冲突。

    但是,焦铁辉可不这么认为,他觉得郝武亮一旦成了催化剂制备工段的职工,就是这里的一员,如果自己手下的职工在当班时间跟上级领导发生冲突,他有责任制止这种行为。

    “小郝,你这话不对,事情发生在这里,怎么跟我没有关系呢?”焦铁辉比郝武亮大几岁,他可以这样称呼对方。

    “我不是说了嘛,那是我跟方翰民之间的事,我要向他讨说法,跟你有啥关系?你最好别管这种闲事。”

    因为当了两三年基层领导,焦铁辉说话也有条理了,“首先,现在是上班时间,领导到这里视察工作,职工应该配合,对工作上的事有问必答,你却跟领导发生争执。第二,你跟方科长争执的话题我也听见了,当初安排你们学习培训,就是为了重新上岗,而你这种想法,是不利于做好废催化剂回收处理工作的。因为我是本工段负责人,所以,这件事必然跟我有关,我不是管闲事。”

    郝武亮眨巴着眼睛,显然品出了其中的意思,他说话变得难听了,“我让你莫管闲事,主要是为了帮你撇清关系,给你保全面子。可是,听你这意思,你觉得自己闲的蛋疼,非要蹚这趟浑水,那不是跟你自己过不去吗?”

    焦铁辉工人出身,性格也很粗狂,他对郝武亮的话毫不在意,“我既不是闲的蛋疼,也没有蹚浑水的兴趣,只是因为事情发生在我管辖的范围,所以我不能袖手旁观,否则,就是失职。”

    “啧啧啧,真没看出来呀!二车间的辉子,啥时候摇身一变,成为正人君子了?”郝武亮喊出焦铁辉在二车间时的绰号,是想把他的老底翻出来。

    其实,即使在二车间当刺头那会儿,焦铁辉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他不介意对方揭自己的老底,反而十分坦然地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郝武亮,过去那段历史,我没藏着掖着,如果感兴趣,你可以天天挂在嘴上。但是,那跟现在的事没有关系,你要面对现实。”

    “现实怎么啦?你要我如何面对现实?”

    “你现在是催化剂工段的职工,我是这里的工段长,这就是现实。面对这样的现实,你应该把工作干好。”焦铁辉不动声色地说。

    “当了个芝麻官,说话口气都不一样了。可是我要明确告诉你,你这要求太高,我做不到,你能把我怎么样呢?”

    面对郝武亮的挑衅,焦铁辉谨记方翰民对他的嘱托,遇事要冷静,“听你这意思,看来你无法胜任这个岗位的工作,在废催化剂回收处理范围内,你觉得自己能胜任哪个岗位的工作?我可以帮你跟其他职工对调一下。”

    郝武亮冷哼一声,颇为不削地说:“你就这点能耐?我还以为你这个芝麻官有多大本事呢。在废催化剂回收处理范围内对调岗位,还不是处理废品吗?那有什么意思!”

    “你想怎样呢?”焦铁辉耐着性子问道。

    “给我调换废催化剂回收处理以外的岗位,哪怕催化剂制备岗位也行。”

    焦铁辉冷冷地说:“对不起,催化剂制备工段不是专为你开的,除了回收处理废催化剂,其他地方没有你的岗位!”

    “既然给我调不了岗位,你跟我忽悠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至此,郝武亮把自己胡搅蛮缠的本性完全暴露出来了。

    “你的要求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既然调不了岗位,那就在这里好好干!”焦铁辉不想跟对方斗嘴了,说完转身要走。

    “开始我就说了,我干不好废品回收处理工作,你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