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模样……元春定是扔了的,淑娘偶尔会看上两眼,道清想来颇有进益吧?”韩妤温和的一笑:“明日起咱们的女学堂又要重开了,你们记得通知其余人,一定要来呢。”

    “这也太早了吧,你不多歇会儿?而且孩儿们谁带?”杨妙真不依道:“阿妤姐,你不许我乱跑,自己却乱来!”

    “一个月后再开课吧,让这些小丫头们温习一下。”赵与莒也笑道:“阿妤是当先生当成了瘾啊。”

    “听闻婉儿在流求当女先生当得如今尚未嫁,她比奴只小三岁,如今也是二十五了。”韩妤婉转地说道:“陛下,女孩儿过了二十便不好嫁了,婉儿之事,你还须过问才是。”

    这话让赵与莒很有几分尴尬,耿婉的心思,赵与莒也好,韩妤也好,都是一清二楚,就是杨妙真也在流求没少与耿婉打交道,对她的心思也是知道。赵与莒皱着眉,韩妤不会无缘无故提及此事,想来是耿婉给她写了信吧。

    “此事你与四娘子……”说到这里,赵与莒又觉得这是将自己的责任推到妻子们身上去,便闭了嘴,沉思许久,却也找不着办法。他待义学少年不同,这些人都如同他学生一般,故此他不会象对那些没有什么感情的宫女一般,为她们指个人嫁去便算了。

    “奴倒是有一个念头。”韩妤与杨妙真交换了一个眼色,这是她们姐妹二人的秘密了,这后宫中粉黛无数,想要阻拦是不可能的,与其如此,倒不如将知根知底的人引进来。倒不一定非要荐与赵与莒枕席,至少宫中她们的亲信耳目多了,这些人鬼心大的小丫头们的一些花招也好应付些。

    “嗯?”赵与莒道:“说啊,吞吞吐吐的,好象我有那么凶一般。”

    “呵呵,官家天威,小女子自是畏之如虎啦。”杨妙真笑着插嘴道。

    “奴想,陛下常说,教育要自小而起,咱们两个宝宝,旁人只怕教不来,官家自己未必有时间,倒不如将婉儿调来,陛下封她一个女官,一则为宝宝开蒙,二则宫中这些小丫头们,奴教不过来时,也有一个帮手,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赵与莒没细想太多,心思全在两个孩儿身上,听得韩妤之语后笑道:“你想得倒远,这连周岁都不到,便想着发蒙之事了……也罢,婉儿总放在流求也不好,便调她回来,至于流求的学堂,就另选合适之人吧。”

    赵与莒囊中之人并不少,学堂虽是百年大计之所,但比起更为复杂的官场来说,算是个简单的职务,选出一个人来并不难。

    听得要召一个名为“婉儿”的女子入宫教她们,谢道清等人都是好奇,周淑娘、贾元春心中多少有些不服气。

    “陛下,时间到了。”

    谢道清看了看怀表,向赵与莒道,她现在负责安排好赵与莒每日行程,她也异常负责,事情都是一丝不苛,如今虽然天子与两位妃子其乐融融,她还是催促道。

    怀表是流求产的新物什,因为加工精确度的提高,原先很多需要手工制造的程序,现在都改为机械了,这让老工匠费沸颇有些感慨,不过他也不是没有用武之地,如何让流求的机械更为精密,成了他现在与徒弟们努力的方向。虽然初等学堂出来的工人个个能写能算,但论及实际操作,还要在他们这般巧匠面前甘拜下风。

    “朕先过去,要见见那个大食使臣,你们莫要再使小性子乱跑了。”赵与莒向二妃交待道,然后起身跟在谢道清身后离去。

    “道清任事,一丝不苛。”韩妤在杨妙真面前赞道:“这些时日,也多亏了他。”

    杰肯斯凯是外国使臣,自然不能在后宫中见他,天子又不能随意出宫,故此赵与莒是在万松岭的天章阁。当赵与莒到时,杰肯斯凯已经等候多时,他比较熟悉大宋,只是这几年未曾到达,让他耳目一新罢,故此一见赵与莒,也不用旁人指点,立刻拜倒行礼称臣叩首。

    赵与莒赐他座位之后,笑着问道:“贵使远来不易,路上风波险阻,想是经历不少吧,且与朕说说这一路来的见闻。”

    杰肯斯凯偷偷看了赵与莒一眼,大宋皇帝的年轻让他吃惊,他将自己此行经过细细说来,才说得一半,谢道清又在外边说道:“陛下,崔相公求见。”

    “请他也来听听吧。”赵与莒倒不惊讶,崔与之有事没事都爱往宫中跑,有时是来奏对,有时是来混吃混喝,有时是来陪他说聊天,这段时间里干脆就是为了他的那两个宝贝孩儿而来。

    这是个妙人,赵与莒觉得自己挑他来任丞相,实在是挑对了。

    崔与之听得杰肯斯凯说起大食之事时听得很是仔细,特别对阿拔斯王朝与蒙胡的战事,还不时提出问题。杰肯斯凯毕竟离了大食一年有余,故此对具体情形也只能说个大概,倒是对这一路沿途物产风俗甚为熟悉。当他说到巴格达城中的穆斯坦西里亚学校时,还离座向赵与莒行礼:“在我们国家建成这座伟大的大学的同时,在遥远的东方,一位圣明的君主也扩建了他的大学,收藏了无数珍贵的典籍。小人必须为此事向圣明的大宋皇帝致敬——一个皇帝的疆域只能传给儿子,可是他留下的学问可以传给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