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族中六叔,与他对视的是三伯,他们两个是最热切的,想谋我这个庄子……见着咱们刻钟卖的钱了,更是无所顾忌。”霍重城乘着这机会低声在赵与莒耳边说道。

    “先不管他们,为四叔报仇要紧,你让可靠的庄户家人将上下都看紧了,莫让人随意进出,此事不宜惊动太多,就咱们两人便可。”赵与莒也低声道:“让个忠心的小厮带我去看看四叔遇难之处,或许另有发现。”

    他二人低声说话,因为年纪都不大的缘故,倒未引起疑心,霍重城唤了个小厮来,又低声吩咐了两句,那小厮领着赵与莒与赵子曰,穿过灵堂,又回到了里院。

    有些亲近客人要在此吃丧宴的,三三两两在前院里打着转儿,因为后边门紧锁,又有忠仆守着,故此虽然有些人在探头探脑,却无人能进得去。见着那小厮引着赵与莒、赵子曰进去了,便有人也要跟进,却被拦了下人,那人有些不服:“为何那小厮能进去,俺不能进去?俺也是至亲,没来由外人能入的地方,俺却不能入!”

    “那是小主人的吩咐,尊客若是要进,只需去得了小主人吩咐便可。”

    领着赵与莒的小厮软中带刺,那个客人便有些讪讪。虽然霍家只剩一个孤儿,可他家亲族众多,相互掣肘之下,谁都不好先下手。

    霍佐予遇害之处是后院,除了正屋、左右两侧的厢房之外,墙角处还有间养着狗的屋子。只不过屋子里的狗尽数被毒死,如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那小厮指着地上一角道:“俺家官人便是躺在此处。”

    赵与莒蹲下身去,仔细察看那周围,虽说掩了一层浮土,可是赵与莒还是觉得隐约有血腥味儿。这般被破坏得极严重的现场,是看不出什么名堂来的,他摇了摇头,又起身来到后院门前。门上了锁,极是厚实的,他轻轻拍了拍,然后问那小厮道:“那天夜里,这门可是锁着的?”

    “锁着的。”小厮肯定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极是狐疑,他随着霍重城到过郁樟山庄许多次,也知道这位郁樟山庄的小主人有些意思,可他如今举动言语,却与县里来的办案差役如出一辙,莫非这位郁樟山庄的小主人,竟然也懂得勾疑断案不成?

    赵与莒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停在一段围墙边上,这段围墙是用土坯夯起来的,并未刷上石灰,因此显得有些脏。门既是锁着的,那凶手必然是翻墙而入,这一点他想到了,想必那位县令也想到了。

    “凶徒是从这段墙上翻进来。”那小厮果然在旁边说道:“差役在此发现了血迹。”

    赵与莒微微颔首,他也看到那些血迹了,想必是凶手杀了霍佐予之后利刃上滴下来的。这些人翻墙而过,毒死家中的狗,再杀了霍佐予,又翻墙出去,他们身手想来是极敏捷的。

    “子曰,将我扛起来。”他人矮手短,爬不上围墙,便向赵子曰招手。赵子曰将他顶起,他半个脑袋这才从围墙上探了出去,发觉围墙顶端有几处有被踏过的痕迹。

    “不只一人……”暗暗算了一下痕迹数目,赵也莒心中暗想,这与霍重城得知的有数人在打探他家消息之事相吻合。

    一伙人,经过精心准备,潜入霍家,杀了霍佐予,然后立刻逃走,却未曾动霍佐予卧室之中钱财分毫……

    想到那些被毒死的狗,赵与莒渐渐觉得自己已经知道当时发生的事情。定是那些人毒狗时发出声响,霍佐予闻声出外察看,被他们杀死在院中。他们还未来得及进屋,否则那屋子里的金银钱缗,他们如何会放过!

    “或许……”赵与莒眉头挤在一起。

    “放我下来。”过了会儿,赵与莒对赵子曰道。

    赵子曰将他放下来,却看见他目光闪闪,这般神情赵子曰并不陌生,当他所思忖之事有所得时,便会如此。赵子曰心中一喜,低声问道:“大郎可是知道那凶徒是谁了?”

    “暂时还不知晓。”赵与莒摇了摇头。

    赵与莒又令小厮带他去霍佐予卧房看看,因为得了霍重城吩咐,那小厮便依言行事,在霍佐予书房转了转,赵与莒摇了摇头,这里边果然没有任何线索。

    他在后院转了几圈,前头霍重城终于寻着机会,悄悄跑到后院来,见到他便问道:“阿莒,你发现了什么?”

    “那些凶徒是老手,做得干净利落,不曾留下甚么线索。”赵与莒摇了摇头:“重城,这几日可有人见到那些打探你家消息之人?”

    “不曾。”霍重城失望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