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孚暗自疑问,轻轻一嗯——报恩?这熟悉的字眼,这尴尬的场景,让他不由得想到了还在旅店的丫头袁媛——他真的对这两个人有很大的恩情吗?袁媛还算是,袁娉娉有吗?

    “不行!”袁鸿目光几欲射出可以杀人的光,“娉娉,你怎么能让一个外男到你的府邸一坐呢?”

    罗孚也敛眉后退,语气依然温和,“男女授受不亲,草民贱足怎敢登临公主府?”又朝袁鸿行礼,“殿下,时辰不早,我身子也不爽,就此告辞,改日再来拜见殿下。”他明显感到袁鸿的不快,此时不躲闪一下,只怕袁鸿的怒气会越来越大,牵连到他的身上。

    说着要走,一转身之际,被挡在前面的袁娉娉拉住了手,“你跟我走!”

    袁娉娉说话之间,就已经拉着罗孚飞跑。

    袁鸿反应过来,想要去追,却被一个矮矮的东西挡住了去路,低头一看,是妹妹的那个小丫头,“你给我让开!”

    小丫头也是天不怕地不怕,死死地抵住袁鸿,就是不让他走,还朝已经跑过月亮门的袁娉娉大喊:“公主快走!不要回头,快跑!”

    袁媛收拾行李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打喷嚏,看着手心里的鼻烟壶,揉揉鼻子,重新放下。

    飞羽拿着册子跪在一旁,低着头,认真的描画着什么。

    “金项圈一个,徽州墨三块,玛瑙枕一块……”袁媛在一旁清点念着让飞羽书写。

    “等等等——金项圈怎么写?”飞羽茫然抬头,袁媛念了好多,他很是蒙蔽,好多字都不会写。

    “不会写,便画一个,金项圈便画个圈,墨可以涂黑……”袁媛说着自己的方法。

    “姐,要不你来写,我来清点。”飞羽将纸笔推到袁媛的双腿之上,身子往后摊开,叹气道:“我只会舞刀弄枪,哪里会舞文弄墨呢?”

    “学啊,公子那么有才,耳濡目染,总是可以成才,甚至出师。”袁媛无奈笑着,一笔一划写着。

    “哪有那么容易啊,世上聪明人才有几个,聪明又好学的有几个?大都是平庸之辈,即便是下了苦功,也不见成效,白白浪费这些纸墨笔砚罢了。”飞羽很是认清自己的情况,“我就是个永远学不会的人,看见字就头疼,让我学习,不如给我一刀。”

    袁媛微笑,道:“你应该和松绿学学,还有那个不爱说话的兰渝,他们很是好学。”尤其是兰渝,出身穷苦,长大以后跟着罗孚,才开始识字,后来登上朝堂,为了获得认可,日日在家跟随先生诵读四书五经,为了能够尽快获得犯人的口供,以及确保犯人不在翻供,避免多次审案,还亲自编写《审案经》,内容荒唐,刑罚残酷,人都道是新《罗织经》,臭名昭著,但也由此可见兰渝的意志力,与下了的苦心。

    飞羽奇怪的问道:“姐,你怎么知道的?是松绿给你说的?”

    “对,是他。”袁媛将这一切都推给了松绿,“在路上,他给我说了好多事情,他说话好听,人挺好的。”

    又一想,好想这一天多都没有见到松绿了,抬头扭扭脖子,随口问飞羽,“松绿呢?让他进来给我们帮忙。”

    “绿哥去看新宅子了,公子说以后要在长安常住,旅店太贵,不如狠狠心,多花点钱,买一处房子,住着舒心,还宽敞明亮,我们怎么闹都行。”

    “长安的房子可是不便宜。”袁媛说着,想道前世听到一个趣闻,长安房贵米贵,当朝的宰相都无法依靠自己的俸禄在长安买下属于自己的宅院,没奈何只得转移目光,选择了长安下属的万年县,买了清河之畔的一处宅院,也算是在长安落了脚,不用带着一家老小挤在寺院的禅房,每日乘船进城,之后换马,百姓得知,给起了个雅号,叫“取经宰相”,意为每日进城料理公务,好似唐三藏西天取经。

    “公子有钱,没事。”飞羽笑笑,一一清点公子的行李。

    “请问这里可住着一个才貌无双,刚刚进城的公子?”

    门外响起清脆好听的女声,飞羽立马下意识的弹跳起来,换上戒备的神色,要去开门,袁媛也忙把帘子一拉,挡住他们铺展开的各色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