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裎当真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

    尽管话里的意思,他都曾以不同形式写下来,和半夜的梦一起悄悄藏在淮北寝宫。

    ——那是他想寄给蔺衡的信笺。

    写了很多很多。

    可最后在他来南憧前,一把火全数化成灰烬。

    或许只有在他身边,才可以把绵长的思念和回护做到极致罢。

    赌了。

    慕裎当时想。

    他对蔺衡从未有过半点不信任,也不在乎他究竟为何要自己去南憧。

    于旁人而言,堂堂太子殿下侍君是委身受屈。

    但对他来说,蔺衡过的好不好,永远胜过其他。

    四目相对。

    两人都发觉对方的脸颊泛起红晕,不禁纷纷避开。

    一个低头摩挲令牌上的花纹,另一个则假装摆弄记事帖。

    良久,还是慕裎先耐不住,轻声道:“那日我酒醉后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听见了?”

    蔺衡最快想到的就是被他嘟囔了无数遍的‘狗皇帝’。

    而后眸子含笑,点点头。“我也很想你。”

    太子殿下不露声色掩住欢欣,话峰陡然一转:“别以为给块破牌子就原谅你了,敲我一脑门包的帐给你记着呢!还有,那些奏折你打算瞒着我处理多久?”

    慕裎提的,是朝臣们为表忠心,进言‘处死淮北太子、扬战胜国威仪’的奏折。

    蔺衡近日忙得上蹿下跳,在宣政殿一待就是一天,撇开扩充后宫绵延子嗣,剩下就全都是诸如此类的了。

    是以慕裎从看到盆栽开始,就明白国君不单单是不想让他出门溜达这样简单。

    更要紧的,是让他少听些流言蜚语。

    蔺衡猜想奏折的事情不会瞒太久,只是没想到,原来慕裎心下早已清明。

    他不禁有些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