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白等人一露面,场上即刻出现了短暂的骚乱。拾宴带着人手奋力维持着场中秩序的同时,忍不住回头看了台上两人一眼,与这些庸庸碌碌的普通修士相比,自家少主果然是格外的风姿飒爽、气质斐然,即便那些普通修士也曾是各自小世界的一代英才。

    总之,尊上的眼光没问题就对了。

    拾·楼吹·宴偷偷吹着自家主子,站定台上的楼白看到台下人或惊疑或恼怒或懊悔的千面百态,不禁勾出个凉薄戏谑的笑。

    “诸位稍安勿躁,请听楼某人一言——”楼白抬手做了个息声的姿势,台下众人即刻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好不容易入得疏风浮岚内的修士们怔怔仰头盯着楼白,这大概是他们此生唯一一次,能这般近距离的接触到上二阙的掌权人。

    “列位入门之时,楼某即在暗中查访,且已寻到了顺意门生——”别问,问就是高深的隐匿仙法,你们这些小渣渣看不透。

    “楼某收徒是为传承衣钵,是以不想多收,亦不准备再收。楼某知晓诸位闻此,心中定然不大痛快,特着人搭此擂台,由吾徒守擂。”楼白瞪眼瞎掰,面不改色心不跳,边说边将身边的风承影向前一推,“诸君如有心有不甘者,自可上台挑战,若能打赢,楼某便收之为座下弟子;若不赢,便请去拾宴处领取灵珠一颗,只作往来盘缠。”

    “若无不甘,可立时领了灵珠离去……如此,诸位可还另有疑议?”楼白弯眼,满面盈盈笑意,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无一个敢上台的。

    虽说他们并不清楚陵遥上人是何时查访的,也不清楚那红衣修士的究竟有多少斤两,但上台即是表示自己质疑上人的眼光,对他的选择心存不满——如此赢了倒还好说,输了的哪还有脸面领什么灵珠?

    楼白一番话下去,不少人心底萌生了退意,他们本来就是抱着捡漏的心态来的,自知天赋平平,便将希望寄托于了运气。选上是意外之喜,选不上也是情理之中,又何必要上那擂台,自讨苦吃?

    还不如安安静静领一枚灵珠离去呢!

    已然生怯的人愈想愈觉得在理,愈想愈觉得划算,等到真的有人迈出步子,从拾宴手中取得灵珠并安然离去后,那人流瞬间涌动起来,黑压压的人群眨眼便退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除了自恃修为高深,想要尽力一试的,就是持观望态度,想要趁机看看热闹的人了。

    “交给你了。”楼白笑笑,随手拍了拍风承影肩头,他看得出下面那群人蠢蠢欲动,大有不到黄河不死心之势。

    非要挨过揍才老实……莫怪他没在明里暗里的提醒。

    楼白转身,慢悠悠朝着端坐一侧的孟璟去了。

    来之前二人打了赌,压了足足一年份的书局话本——孟璟猜今日要上擂的至少得有五人;楼白赌的则是至多三人,那帮修士就得偃旗息鼓。

    台上的风承影反手执剑,迎风而立,一袭红衣跃动如火。台下之人踌躇片刻,终有人按捺不住,翻身上台,风承影定睛,见那是一四品破空修为的彪形大汉,手中持着一双狰狞瓜锤。

    修为尚可,可惜根基不牢,显然是飞升后过于急功近利;周身血气过重,阴煞甚浓,想来也不是善类。

    风承影轻叹,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那大汉看起来很是不满她这小胳膊细腿,上台后连个名号都不曾报,甫一站定便举锤攻来,势必要抢此先手,孟璟见此心下不屑之意更甚了。

    这般心性,莫说小楼,他估计就连拾宴都瞧不上。

    “呔!吃洒家一锤!”莽汉大喝,足下用力,蹦起丈余,两只瓜锤犹如坠山巨石,对着风承影颜面兜头而下,竟是下了死手!

    啧,毛病。

    风承影沉眸,眼底一线杀机稍纵即逝,她最看不起这种因着一点小利,便想要出手伤人性命的,而莽汉此举无异是戳了她的底线。

    于是她这一剑亦不曾留手,剑气翻涌间令那莽汉的动作都滞了一瞬,剑意至臻至纯时那杀意也臻纯的厉害,半空中的莽汉感受到这等无匹力量时心中大骇,想要拧腰收手,身子却被这带着杀意的剑气压制得丝毫动弹不得!

    莽汉瞪大了双目,眼睁睁看着那一剑裹挟着劈山分澜之势袭来,手中那双瓜锤刹那间碎作两段,余下的被剑风绞碎作漫天残片,他周身经脉几乎是一瞬间便被撕作了渣滓。利刃划过,他立时如断线风筝似的飞出十数丈远,身子打在疏风浮岚的浅灰石壁上,委顿在地,哇地吐出口带着不明碎块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