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瑟看到这一幕,倒是没着急开口。

    盯着被窝下,秦婉双肩的位置开始轻轻抖动起来,她捏着没吃完的蜜饯,才道:“秦婉,知道这世上为什么会有甜食吗?”

    秦婉没吭声。秦瑟也不需要她说话,自言自语继续道:“那是因为,发明甜食的人发现,人是最苦的。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贪嗔痴念,没有一样不苦的,甚至有人会说,人

    生来就是受苦的,没有人不吃苦的,就是有人苦吃得多了,才想做出一些甜食来,心里有苦的时候,吃点甜的,似乎就没那么苦了。”

    秦婉在被窝下的抖动越来越大。秦瑟淡声道:“我觉得这话说得不错,人这一生没有不苦的,便是高贵如皇帝,也不知哪年哪月会栽了跟头,譬如先帝被人夺了江山,不苦吗?不说其他人,就说北宁

    郡主,看着金尊玉贵养大的,但想要做太子妃没如愿,这次还险些搭上了一条命,不苦吗?”

    秦湘闻言,立即拽了拽秦瑟的袖子。

    秦婉就是因为北宁郡主的事儿,才差点没了命的,她怕秦瑟一提,秦婉心态更崩溃。

    秦瑟却朝她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该怎么做,她心里有数。她望着锦被,继续道:“我知道在想什么,想的不过是,有过这样一桩婚约在身,就算保住了命,也没人愿意娶,这一辈子就完了。先不说,女子这一辈子

    未必非要成亲嫁人,就算退一万步来说,非得嫁人才有前途,也不是完没有希望了啊。”

    听到这儿,锦被的抖动小了一些。

    过了片刻,秦婉拉开被子,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看着秦瑟,声音沙哑到几乎听不见,“可我这辈子真的……”

    “还小。”秦瑟打断她的自怨自艾,“不过才十六七,说什么这辈子完了?余下那几十年,难道都要因为这一件事而舍弃吗?”

    秦婉哭着,没说话。秦瑟拍了拍她肩膀的位置,温声道:“其实我觉得们都想岔了,人这一辈子最难的不是死,而是活着,活着可能需要面临更多的困难,觉得承受不了,所以就要

    去死,可仔细想想,眼前遇到的算什么事儿?”“这世上,多得是挨饿受冻的,只能吃草根树皮的,他们还在顽强的活着,多得是家道中落被送去做妾做奴仆的,他们还在活着,现在好端端地躺在这,依旧是的

    秦家大姑娘,爹官职未受任何影响,有什么好哭的?”

    瞥了秦婉一眼,秦瑟收回手,虽然还在笑着,但秦婉觉得她的目光有些凉。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还没等她生活什么,秦瑟再次开口。“现在衣食不缺,不知道比多少人幸福多少倍,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如今的生活,却想死?”她淡淡一笑,“秦婉,想一想,有什么要去死的理由?不就是在京城里,难免会受到点风言风语,可能婚事不顺吗?可为什么不能退一步?既然在京城里不行,那就跳出京城,去其他地方,去外祖家,去远房亲戚家,去哪里都行,去

    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谁还会说?”

    她是搞不懂,这件事委实不是什么绝境,为什么非得要死要活的?

    最坏最逃避的办法,不外乎是跳出京城。

    这法子是最省力的,虽说是逃避了,却也最简单。

    有何不可?

    听到这儿,秦婉愣了一下,慢慢地拉开自己身上的锦被,不可思议地望着秦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