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奴才见不得台面的东西,”绿杯仰起脸,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别污了侧福晋的眼。”

    “你这奴才,这么遮遮掩掩的,可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瓜尔佳侧福晋挑了挑绿杯的下巴,“要是私藏夹带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来,宫里可是有一千个办法收拾你!”

    绿杯努力咽了咽,学妙玉的样子挺了挺腰板,“奴才这里真没什么,都是些小衣罢了。”

    她脸上模样太诚恳,反倒叫瓜尔佳侧福晋有些刮目,冷笑道:“兆佳福晋还真有个忠心耿耿的丫鬟啊。”

    “这丫头跟了我七八年了,自然是体贴我的。”

    廊庑后面飘来幽静的香气,花盆底的声音敲在砖地上,与先前瓜尔佳侧福晋走路的声音迥然不同,一听就知道经过严格训练,那声音爽脆清越,越走越近,衬出个端端正正穿着吉服的身影。

    瓜尔佳侧福晋也是头一回见着福晋,勉强蹲一蹲,然后站在一边打量起来,说样貌嘛,这位福晋姐姐是不如自己美艳的,穿得也很素淡,内务府赏了那么些吉服,偏挑了件藕荷色的实地纱缀绣平金八团花单袍,头上只是用青白玉扁方绾起来,斜插了银铤串珠花枝。

    但是多看几眼,方看出这位兆佳福晋的与众不同之处,那气质风度很独特,她从前听别人谈起玲珑别致,还想象不出是什么样的长相,如今这位往跟前一站,方懂得了,皮肤莹洁无瑕,几乎是贴着骨头生长开来的,眉眼五官像巧匠精心雕成,熨帖舒适,很叫人想亲近一番。

    但是她不能去亲近,深宫里人人都长着心眼,多少人看起来好相与,实则是个心黑透了的呢,再说她是侧福晋,这是嫡福晋,她不得十三爷宠爱,哪能叫这兆佳氏也称心如意。

    “福晋,”瓜尔佳侧福晋颔首一笑,“我正夸您家丫鬟呢。”

    妙玉这会还没想好怎么和这位大美女侧福晋相处,只好先冷处理着,于是下意识嗯了声,眼光从她艳丽的装扮上扫过,又看向绿杯,“起来吧,十三爷和我要去万岁爷跟前敬茶行礼,你不用跟去,在屋里收拾收拾,安置下来。”

    绿杯忙点头称是,抱起包袱一溜烟地跑了。

    “福晋怎地都不拿正眼看我,”瓜尔佳侧福晋笑着说,“可是因为我还没正式拜见过姐姐呢?”

    妙玉是明白人,就这两句话的交锋,便晓得侧福晋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且不论正妻和妾室,侧福晋毕竟先进的阿哥所,这会心里头大概既不想她风头太盛,又害怕她端着正妻的架子,拿妾室不吃劲,顶在这枪头子上,真是进退两难,只好转过脸来正对着瓜尔佳氏笑道:“妹妹这话说得可太生分了,我方才这么走过来,只看到一位如此青春美丽的女子站在廊下,比春花还娇艳,这不就看得呆住了,没回过神么!”

    这话一出,轮到瓜尔佳侧福晋吃惊了,没料到兆佳福晋这么毫不吝啬地赞美自己美貌。她一向得意于容色,只是进宫后十三爷却始终毫不在意,仿佛她和那些样貌平平的宫女毫无区别,这几个月来,对自己也有些泄气了,此刻得了妙玉一声夸赞,竟有些飘飘然了。

    “姐姐这样夸我,我……我要,我可得……”她肚子里没什么墨水,“我”了半天,也“我”不出个所以然来。而胤祥也换好了吉服,就站在廊侧的一扇朱窗后面,听他这两位福晋的第一轮交锋,心下不禁莞尔。

    毕竟一个是恃美行凶惯了的,一个又是向太子自请要嫁进来的,他原先还担心过后宅不宁,眼下来看倒好了,瓜尔佳氏的性子是要强些,但直肠子,为人很单纯,而兆佳氏看上去温婉柔软,实则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有点儿扮猪吃老虎的意思,这一妻一妾,虽然都不是他想要的人,但为妻的恰能拿得住为妾的,就不用他费心思从中斡旋了。

    他整整马蹄袖,推开门走出来,心情颇好地看了看廊下的一双美人,笑道:“既然你二人已经见过了,便不需我再遣人专门引见了,如此也好……梁公公已经传旨过来,福晋现在和我一块儿去乾清宫行礼吧。”

    妙玉忙颔首称是,正跟着胤祥往宫门外走,就听见身后瓜尔佳侧福晋直着声气儿道:“爷,福晋让丫鬟偷偷带了个包袱进来,您可不得叫人查一查么!”

    这一说,说得妙玉后背又起了冷汗,只盼着绿杯手脚麻利些,把该收的都收好了。鹡鸰香念珠倒罢了,本就是十三爷的东西,藏经盒和翡翠簪子也罢了,姑娘家有这两样东西也不稀奇,就是那南珠坠子,京中少见南珠,少不得要问一问的。

    胤祥闻言,瞥一眼妙玉,淡淡道:“福晋自己的体己,有什么好查的,倒是侧福晋你……穿得太艳了,鲜色堆叠一处,反倒看得闹心,明儿记得换件素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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