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再次睁开眼睛时,希望一起都是一场梦。

    他还在飞机上,还有机会抓回方向杆,别犯致命的错误,好好把飞机落地,回到祖国和家人团聚。

    他不再逃跑了,即使现实中纠缠着他的男人不会放过他,即使无法再回到曾经的工作和生活,他也想要活下去……

    可他身下火辣辣的花穴却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他的幻想,眼前的才是真的。

    他坠机了,上帝给了他一次机会,却叫他变成了一只动物。

    他无法说话无法行走,人类的灵魂困于兽类的身体,而那朵匪夷所思的迷人花穴却像是恶作剧一般跟他来到了这只动物的身上。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顾清麻木地盯着天空,这儿的天上总是没有一朵云,烈日炎炎,空气中没有一丝风,一切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他的后腿无法并拢,被按着张开太久,花豹没轻没重,他双股间不仅痛得令人窒息,肌肉更因为长久地紧绷而酸痛。

    现在他被像垃圾一样丢在这里,当人类的时候,他为了不被那个权势滔天的男人欺凌东躲西藏,远离祖国来到异国他乡谋生,上帝却好像让他成了某种原罪,他永远躲不掉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那些在黑暗中抚摸上他细腰的大手。

    成了一个动物,竟然也能带着这具变态的身子,刚睁开眼就被一只野兽亵玩。顾清越想越难受,几乎要掉下眼泪来,他哀哀地呜咽着,嘴唇干咳,在阳光的照射下,大概不需要一天就会因脱水奄奄一息。

    不……他得活下去。

    顾清努力撑起身子,他的后腿战战兢兢,后脖颈子也布满伤痕,却也努力拖着身躯朝着树荫下歪歪扭扭地走去,所幸伤的不算太重,虽然他走两步就会因为无法灵活控制四肢软倒在地上,但随着努力和适应,逐渐能够掌握肉体。

    等顾清颤颤巍巍地来到一处树荫下,躲开了烈日灼烧,才终于松了一口气,黏糊糊的没有一丝风的空气凝结在他周围。顾清团了个柔软的草团,慢慢趴了下去,他仍不适应做一只动物,除了本能地活动耳朵倾听耳边的动静,别的实在做不到。

    他需要水源,也需要食物。顾清想,他睁开眼,伸了伸自己的爪子,事到如今他仍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动物,说是花豹,又未免太瘦弱了些,难道是一只猎豹吗?

    地上已经着了火,一些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灰气,低低地浮在空中,使人觉得憋气,偶有斑马经过,鼻孔张开,许是看到了顾清,可他看上去实在脆弱可欺,便甩着尾巴在远处漫步。

    顾清撩起眼皮盯着那斑马,惊惧过后,留存在他体内的便剩下饥饿和干渴,可自己连顺畅走路都无法做到,又如何去捕猎,更何况顾清是人,他无法接受茹毛饮血,想到这儿,顾清的意志越发消沉下去。

    只能先恢复体力寻找水源,运气好点,他或许能找到些水果……

    顾清在心里安慰自己,再次闭上眼,鸟不知躲匿到什么地方去了,草木都垂头丧气,像是奄奄等毙,只有蝉不住地在树干上发出破碎的高叫。

    等日头落了一些,顾清便实在是渴得无法再忍耐,他尝试着起身,活动四肢的肉垫按在地上,试探着往前一步一步地挪着,在心里努力习惯这种四足走路的姿态。

    斑马已走了,眼前的草原空旷寂寥,动物们都躲在阴凉处,顾清想找到食草动物,它们通常不会离水源太远,早晚都需要饮水。他打起精神,开始沿着树丛的方向寻找起来,开始时密切留意着动物的脚印,试图找到路线,可最后却往往中断在灌木丛中。

    不知过了多久,顾清又渴又饿,他找了许久,却未曾遇到一只草食性动物,这往往预示着另一个糟糕的结果,它在肉食性动物的领地里,或许是那只花豹。

    它们不怎么需要固定水源,捕猎中的血液足以满足水源的需求。

    顾清顺着灌木丛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内心一片荒凉,就在他绝望之际,突然抬起头,看到一群飞鸟掠过。

    那看上去像某种鸽类,顾清激动起来,鸟儿径直低飞,他赶忙跟在鸟群身后,抬头紧盯着它们的方向,从初时的跌跌撞撞,到为了不丢掉目标而奋力奔跑,顾清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