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晨起时天就一直暗沉着,正午时分,天上犹如破了一个口子,大雨倾盆而下,雨水顺着屋檐一路急促向下,在廊前屋后连成一片水帘,将整个屋子都圈了起来。

    屋内紫代时刻都揪着心,将帕子一遍一遍再热水中打湿,敷在白为霜额头。

    床榻上的白为霜虽闭着眼睛,却紧锁眉头,额间身上皆有冷汗。

    紫代隔了一会,又重新打湿了帕子,用力拧干些,轻声对着一旁候着的小丫鬟开口:“换盆水来,再看看小姐的药可有煎好。”

    紫代先用帕子替白为霜擦了擦脸颊,又擦了擦手,眼底满是担忧。

    昏昏沉沉,头疼欲裂,薄被下,白为霜双手握拳,指尖陷入手心,难以抵抗半分。

    不知是何时了,白为霜想睁眼看看,努力许久才睁开一丝,眼前擦过黑影,接着额头便传来暖意,缓解了几分头疼,接着她便不知道了,她再次昏睡了过去。

    梦里,

    白为霜恍惚被困在一个屋子里,那也出不去。应该是过了很多年了,因为她看到父母双亲发鬓爬上白霜。只有一件事二老很坚持,那就是日复一日过来这边看自己躺在床榻上的女儿,那个昏迷不醒的白为霜。

    哥哥?

    白为霜吸了一口气,围着自家哥哥走了几圈,为何右臂空荡荡的,他哥哥是武将,这无异于没了根本,那又如何提枪上战场?

    眼看着哥哥将伤悲的二老带走,白为霜且无能为力,随着家人一起走到门口就再也挪不动半分。

    大概又过了很久,丫鬟晨起过来查看床榻上的白为霜,突然惊慌不已,慌乱跑了出去。再后来,父亲母亲哥哥都来了,伴随着大夫的摆头加劝告,母亲再也忍不住,哀嚎了一声后,昏迷了过去......

    白为霜终于可以走了这道门,她被母亲亲自换了装,变成了个美娇娘。她跟着母亲还有没有了呼吸的白为霜一起,只是……这是哪里,这并非她家府邸,一进的院子有些岁月了,几间厢房并在一起,简陋至极,与方才她的闺房相比天差地别。

    这个时候,白为霜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之前父亲母亲还有哥哥过来探望自己的时候衣衫好像很简朴,不甚讲究了。

    难道她家?家道中落?不应该啊,她白家乃是皇上亲封的定武侯,三代世袭,就算父亲不再领兵,哥哥不再提枪,也不该沦落至此。

    梦境一转,白为霜看不到任何东西,可在她的意识里,她好似就是在自己的坟头。

    面前来了一个人,如今已经登上皇位多年的秦旭。常年居高位,气质显然,显足了尊贵。只是现在眉眼暗沉,似乎有解不开的愁绪。

    “霜霜,朕,来看你了。”

    看着那个人不顾矜贵的盘腿坐下,白为霜心头一酸,她不怨他后宫三千,她也不怨为何如今才来,她只想问,为何她家会沦落成那般,如今家人如何了?

    “霜霜,若有来世,朕再等你。”最后秦旭只留下这一句便准备离开。

    这一眼,白为霜险些觉得他能看见自己,等他准备离去了,白为霜才敢挪上前一些,欲阻拦,可她离开不得。

    “别走。”白为霜猛地睁开眼,看见自己母亲后,眼底快速的蓄泪。

    方妙亦惊,不过她来不及思考,只好将女儿抱在怀中安抚,等白为霜平静了些,才开口:“可是做噩梦了?莫怕,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