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定烨…”灼灼念着这个名字。当初知道要嫁来卓家,对卓家的事情便打听了一些。关于自己这个建安卓家的,传闻家族内讧,建安卓家一支不知怎么得罪了卓家大当家卓义年,但卓义年念及家族荣耀,只将他们驱至建安。

    卓义年这些年在朝堂之上愈发一手遮天,传言当今皇帝都只是傀儡罢了,卓家大公子这名字也是闻名遐迩,坊间百姓口中的卓定烨是人杰也是真真的混世魔王,传他从无法无天,仗着家族势力从小就是上京城中的恶霸,不到十六岁就被送入军中,施展天赋,前些年北境外族来犯,他履立战功,现已是本朝的镇北大将军。

    灼灼梳洗完毕,走出屋门,踟蹰不知作为卓义的妾室,是否该自行贸然去向主母卓夫人请安,本打算早上与卓义问询一下,可他起得那样早。

    “珍儿,少爷出门前可有说今日何时回来?我是否应去向大夫人请安?”灼灼问向身边婢女。

    “奴婢不知,少爷早上走的急。”

    灼灼叹气,想了想自己初来乍到,还是应主动一些去请安,总是没错的,便与珍儿说道:“你引我去给大夫人请安吧。”

    一路上只见一副忙碌景象,婢女仆役均行色匆匆,就算是为了迎接卓家贵客,倒也不必像这样人人忙不择路,灼灼有些疑惑:“为何大家都如此慌忙?是为迎接卓将军吗?”

    “回娘子,多半是的,卓将军此次打了胜仗,班师回朝,就在前日晚间府内才收到信件,得知卓将军要途径建安休整,会来府内做客,因此准备时间匆忙。”珍儿答道。

    灼灼听完点点头,心想:卓将军这样的贵客,定是不能随意怠慢的,要是卓将军早些通知要来,只怕我过府的日子都要改期呢!真是没赶上好时机,今天大夫人不知有无闲情见我。

    转眼走到大夫人住所院落外,不等珍儿上前,灼灼便主动走向院外站着的婢女,点头行礼自报家门,询问大夫人是否有空接见自己。没过一会,婢女便来回话道大夫人请赵娘子进去。

    灼灼随婢女走进院落,有些忐忑,赵家是商贾出身,虽然后来父亲捐了官,做了员外郎,可毕竟跟官宦人家的规矩有很大不同,卓家累世公卿,虽然这一支相当没落,但越是这样,越是只怕对规矩礼节更不会放松。她这样想着,更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出了差错。

    进到内间,一中年妇人坐在最上方的太师椅上,想必是卓家大夫人。灼灼忙躬身垂首向其行礼:“妾身赵明茗给大夫人请安。”

    大夫人那头却一时没有声响,灼灼不敢抬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原地等待。直到听见茶盏拿起又放下的声音,才听得大夫人一声:“起身吧。”

    甫一见面,这大夫人竟就如此傲慢,灼灼知她是看不起自己身份,故意给下马威,心里虽很不痛快,但表面不敢露出半分,大夫人并未开口让她落座,于是她只好微笑起身后站在原地。

    “你就是赵氏。”卓夫人上下打量赵灼灼几下,见她面施薄粉,衣着也不十分艳丽,像是个本分的人,但又觉着有些不满。她本意是要卓义与旗鼓相当的官宦家族结亲,谁知儿子自小不亲近女眷,随着年纪渐长,一直无成亲打算,正当自己急迫之时,谁料儿子竟坦白说自己喜欢男子,无法与女子结百年之好,这简直如晴天霹雳,往后更是用心为小儿子物色合适对象,相信只要儿子多与女子相处,便不会再有奇怪的想法,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于是她退而求其次要为他纳妾,前两个月儿子终于让步,于是她马不停蹄寻找合适对象,但卓义龙阳之好的传闻下,又是纳妾,根本无官家小姐愿意答应,最后物色到商人起家的赵家姑娘也算是无奈之举。

    灼灼一面恭维卓家气派,一面表达自己欣喜之情,见卓夫人表情慢慢柔和,深感自己的殷勤起了效果。

    “你既然入了我家,虽是为妾,但义儿只有你一位女眷,只要好好侍奉义儿,为卓家传宗接代,将来母凭子贵也是自然。”

    灼灼听卓夫人这样说,虽嘴上声声应是,可心里苦笑:这可真是为难我了,如若昨晚郎君所言属实,大夫人应也是一清二楚,但她如此说也是理所当然,想来迎我做妾,就是要矫正郎君的怪癖。

    此时,一婢女快步进入院中,站在屋外禀报:“大夫人,卓将军一行已到,老爷请您速去前厅。”

    卓夫人闻言:“知道了。”说完又对灼灼道:“今日就到这里,你先回去罢。改日我再同你说话。”

    卓夫人说完就带着嬷嬷往外走去,灼灼跟在身后,在院门外向自己的厢房走去,心想第一天自己总算应对得当,这几日卓家上下怕是没人有功夫理会自己,这样也好,可以多些时间适应这里的环境。

    灼灼一直等到晚间,果然都没有人来打扰自己的清静,一整天她同珍儿问起许多府内事情,珍儿小她三岁,二人年龄相仿,很快就熟碾起来。她听珍儿说今晚府内要宴请卓定烨,但并无人来知会自己,想必是自己的身份还不配出席。她想到这不免有些自怜,令她更思念母亲,今后怕是难再有什么机会与母亲相见了。

    天上繁星满天,她见周遭静得很,便与珍儿说要她带自己到府内池塘边转一转。四下无人,二人沿着池边坐下,又忍不住摘了些莲藕,剥了莲子边吃边看星星,好不惬意。

    灼灼原先在家中与母亲就是如透明一般,在偏院生活,无人问津,但也让她习惯了寂静。此刻府内所有主子和仆役大约都集中在主屋忙碌,才有了这一方天地的冷清,耳边珍儿说着她幼时在河边与伙伴嬉闹的情景,说到有趣之处,两人都乐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