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奶奶从屋里出来,黑着脸把一个破布缝成的荷包扔给了我,“给你!娘儿两一个死德行,都是来老冯家讨债的!”

      “你不是没拿吗?”

      我接住破荷包,反唇相讥,“这么看不上我们娘儿两,为啥还把我妈的东西当个宝贝藏着不给?”

      噗。

      噗。

      讥笑声四起,邻居们都捂着嘴笑话奶奶贪小辈的东西。

      “你这死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奶奶一辈子最要脸,被街坊邻居这么一嘲笑,顿时涨红了老脸,狠狠剜了我一眼,扯着嗓子骂道:“她李秀英嫁到我们冯家,就是我们老冯家的人,她的东西就是我老冯家的东西,我拿着有错?再说了,这东西还是野男人给的,我嫌丢脸!”

      “你再骂一句?”

      我脸一沉,攥紧了荷包,蹭的逼近奶奶一步。

      奶奶的个子很矮,我足足比她两一个半的头,站在她面前,有着绝对的压迫感。

      “你要干啥?你一个死丫头,还要打我不成?”奶奶眼神瑟缩了一下,又仗着邻居们在,我一个小辈不敢对她动手,顿时一蹦三尺高,指着我鼻子骂,“反正李秀英把丑事做了,我也不怕丑了。她当年去了九龙山,回来就有了你,还整天看着那个破东西念叨,不是有了野男人是啥?”

      “还有你,你肯定是那野男人的种!我们老冯家不是冤大头,李秀英爬墙,还要让我家大春给养野种,凭什么?苗凤珍她要不是理亏,她怎么会养你个死丫头养这么多年?”

      ……

      奶奶拿出了几十年骂街的本事,拍着大腿,跳着脚,唾沫星子往我脸上喷溅着。

      原本喧闹的院子,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邻居们一时还没消化奶奶说的话,谁也没有说什么难听的,但我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凝固,觉得自己像是被脱光了衣服,赤条条的,被拉到了人前示众,胸口充斥着熊熊怒火,脸也火辣辣的滚烫。

      我的脑袋在嗡嗡作响,像是站在烈日下曝晒了几个小时一样,眼前一阵阵发黑,浑身却一片冰凉,本能的死死盯着奶奶。

      奶奶的嘴在我眼前一张一合,从她嘴里蹦出来的又脏又耻辱的字眼,像针一样,一根一根刺入了我心口……

      她说什么?

      我妈有野男人?

      我也是野种?

      恍惚中,就见爷爷从外面回来,满脸怒容奔向了奶奶。

      啪!

      一阵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