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宁选择的时机恰当,出手又狠辣,求得就是一击必杀,所以待敖钦返回龙宫听闻此事时,已是佳人永逝,覆水难收。

    他怀着一丝侥幸赶往深潭,眼见得一片狼藉,殊死搏斗的累累血痕刻在坚硬的石壁上,从此也刻在了他的心头,成了再也无法抹消的悲痛。

    他在乱草石粒中寻得那根送于晚杳的珊瑚杈,本就艳红的珊瑚杈被鲜血染成了朱红,断成两截,敖钦终是绝望的红了双眼。

    他命手下四处搜寻却未找到她们母女二人的遗骸,料想应是被万宁带走了,一想到那恶毒女人竟要让息的妻女死也不得安宁,无处葬身,敖钦挺拔的身形左右摇摆,狠狠咽下口中咬破了舌尖的腥甜。

    心怀一腔足以翻天覆地的恨意,敖钦杀气凛冽的持剑闯入万宁的寝殿内,当着她的面将她从天界带来的一众侍从仙婢杀了个干干净净,才从万宁嘴中逼问出晚杳的下落。

    自水牢地洞的石棺里抱出晚杳冰冷苍白的身体时,敖钦内心悔恨万分。若是早知会害她至如此境地,当初自己说什么也不会去招惹她,那样她便能如愿修得道心圆满,化身成龙,荣登仙籍。更恨自己当初懦弱无能,选择了逃避,弃她于不顾,才让她心死。

    将晚杳紧紧抱在怀中企图用自己的体温暖回她的身子,敖钦悲泣的问女儿在何处,怎知万宁却指天立誓,哭喊着自己未伤那女孩一丝一毫。

    “我确实不知那女孩如今在何处,据从深潭回来的海妖回禀,晚杳在最后一刻将自己的内丹打入了女孩体内,将女孩藏在贝壳内,让她顺着急流逃了出去,至于逃到了何处,我也不知啊。”

    万宁跪爬在被海水浸蓝的水晶石地板上,长发散乱披于一地,脸颊红肿一片,泪痕下隐约可见青紫的指印。

    此时的她万宁是从未有过的狼狈不堪,声泪俱下。她自有灵以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从佛前的莲花池,到王母的瑶池,谁人不尊她一声仙子,谁人不喜她一身金红耀眼的红鳞。

    可唯独眼前这自己深爱,用尽手段才嫁与的夫君不仅对自己毫无分半疼爱,更是狠毒了自己。

    敖钦看着眼前再无高贵温良可言的女子,龙族特有金色瞳孔竖立着,眼底不见丁点温度,杀意从他半眯的眼里露出。先前下手时,他未曾手软,想得便是要借此将万宁从龙宫除之而后快。

    即便不为着她是天帝放在龙宫的眼线,单是她如此狠毒的心肠,敢背着他去剿杀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与孩子这一点,敖钦就算一时气愤失手将她杀了,料想天帝也无话可说,至多把他召上天界去责骂一番。

    反正这些年里,天帝对他的责骂也太多次,他早就不在意了。

    “你此话可当真?”冰冷的声音如浪涛般翻滚在寂静的寝殿里,从四面八方挤向万宁。

    万宁惊愕的抬头记望向立在玉阶上的男人,心头五味杂陈,她竟从这冰冷尖锐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颤抖,与希冀。

    “千真万确,我真未对那女孩动过杀心。”话一说完,万宁身子一软,倒向冰冷的地面,仿佛被人抽取了所有的生气而枯萎的花朵。

    “好,本王信你。但若是让本王查出你说谎,绝不放过你。”

    万宁被敖钦的话吓得一愣,抬头直直望向他,更被他眼底毫不掩饰的杀意所震惊,万万想不到自己对他一腔深情,到最后换来的却是他对自己杀之而后快的仇恨。

    这一刻万宁不得不心死,为自己的自做多情而感到可笑,她缓缓低下头,长长的指甲扣着地板上的水波花纹,指尖处溢出点点血珠,她小心的藏起自己的恨与怨,因过度愤怒而使得她纤细的身子颤抖不已,一眼瞄去让她倍感柔弱无助。

    “我的确恨这女子夺了自己夫君的关爱……”万宁深深的叹息一声,直起身子,哀婉而悲凄的望着身为自己夫君的男人,两行清泪划过红肿的脸颊,刺痛了她的脸,她的心,可却分毫未曾让那人男人动容。

    “……可我从未想过要伤那孩子,毕竟那是你的骨肉,我就算再恨,再怨,也是因着爱你啊,又怎可会想要杀死拥有你骨血的孩子。况且,我也从未让人去截杀她们母女,我不过是想将她们带来龙宫,只想见一见自己夫君喜爱的女子是怎般模样。我哪料得她竟误会至此,若早知会是这般下场,我一定亲自去请她来了。”

    万宁这话,真假参半,她是真的爱慕敖钦,也是真的想要杀了晚杳,至于那个女孩,若不是被晚杳拼死护着逃生,一旦落到万宁的手里,即便不死,未来的日子也是十分凄惨的境地。

    敖钦得知女儿未曾遭难心下松了半口气,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在未寻找到女儿的踪迹前,万宁定是要留她一命,若是她欺骗了自己,那么,自己定是要让她生不如死,亲手让她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