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遥又被从病房赶出来了。

    琴姨将那一叠装在牛皮纸信封里的钱重重地摔在她的身上,用和当年一样的语气骂她,“滚,拿走你的脏钱,我们就算是死了也不会要你的东西!”

    她滚了,但她不能真的滚。

    她的身上,早已经背上了另一个已经离去的人,所有的责任。

    琴姨恨她,是应该的。

    江遥坐在长椅上,脊背轻轻靠着大梧桐树,看着金黄的梧桐树叶飘飘洒洒翩翩而落,手里轻轻摩挲着那个黑色的皮夹。

    曾几何时,琴姨也会对她笑,往她的书包里面塞亲自做的小猪包,抚摸着她的头夸她是个好孩子。

    如今,她在琴姨眼里,再不是个好孩子了。

    不,她再不是个孩子了。

    江遥轻轻吸了吸鼻子,她不能哭。

    人生很长,她要面对的还有很多,她怎么能因为这点事就在这里哭鼻子呢。

    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叶依依的电话。

    江遥整理好思绪,若无其事地接起来,“怎么了?”

    “阿遥,你可得救救我。”叶依依又撒娇,“晚上我要有个晚宴要参加,听说有不少导演啊制片人啊也会去,我本来是想去碰碰运气说不定下部戏就有着落了,可是之前早就约好的化妆师临时放了我鸽子,我只好找你了,你知道的,我自己有多手残。”

    叶依依,一个永远学不会化妆的美女。

    江遥,一个不喜欢化妆却天生擅长化妆的鬼才。

    “好吧,那你现在在哪里?”江遥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

    “来不及了,我有个试戏,我们一会儿晚宴会场见吧,我把时间和地点发到你手机上。”即使隔着电话,也能感觉到叶依依微笑的灿烂,“么么么么哒。”

    风风火火地来电,风风火火地挂掉电话。

    天空,又开始飘起蒙蒙细雨来。

    江遥没带伞。

    她挂掉电话,踩着地上堆积的一层薄薄梧桐树叶,披着丝丝雨滴往回走。

    或许是想事情想得太过出神,就连从面前推着小垃圾车经过的保洁阿姨都没有发现,两个人就那么轻撞在了一起。

    “不好意思。”江遥忙道歉,伸手去扶那位保洁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