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的热闹纷繁过后,儿郎们除了蜀州的那两位,便都各自归家去,至于王二和王五,则由于先生带到国公府暂住,等明日皇上的召见。

    方十一郎踏进方家,陆氏的眼泪就没有停过,抱着儿子哭了一场又一场,几乎再度晕厥过去。

    大家哭着也劝着,好不容易把陆氏扶好坐着,大家能好好说说话。

    方家里头,儿郎已经不多了,三房人牺牲了好几个,方十一郎的回来,对方家所有人都是一种安慰。

    他给族中的长辈一一磕头,族中最年迈的便是三房的老太爷,他哭了,大家都跟着抹眼泪。

    问了这些年的大概情况,方夫人他们母子回屋去叙话,有件事情,要跟十一郎交代清楚的。

    陆氏回屋之后,屏退左右,看着儿子仍觉不真实。

    她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你媳妇的事,你兄长大概在南疆便同你说过,不过母亲还是要和你交代交代的,你父亲是死在战场的,守寡的苦母亲知道艰难,但母亲有你和你妹妹总归是有个盼头,但当时王清如不一样,她还没有生育,母亲想,你既然为国尽忠了,那就别拖累人家,于是同你大嫂她们一同商量,也请示了老太爷和你叔公,也去信告知你大哥,大家一致同意让王清如大归,于是便给了放妻书,让她回娘家去。”

    说起那会儿的事,噩耗忽然传来,陆氏还是一阵阵的心惊肉跳,她喝了口茶,继续道:“她那时也不愿意回去的,说要为你守一辈子,哪怕是拿了放妻书,她也是这样说,母亲怕她回娘家会吃苦,遂是把你的抚恤金同两个铺子给了她,她如今已经改嫁,所以前些日子平西伯府的人过来,把抚恤金同铺子折算成银子还给了我,算是两家就这么清了的意思,母亲同你说这些,是希望你别去打扰人家了。”

    “从今往后,你有你的日子,她有她的日子,即便是有机会再见,也只当不认识便是,省得给她也添麻烦。”

    方十一郎静静地听母亲说完。

    好一会儿,他才幽幽地道:“本就是我对不住她的,不会去给她添麻烦的。”

    陆氏看着儿子心伤神碎的面容,“母亲会再同你说一门亲……”

    “母亲,不必了。”方十一郎苦笑摇头,“就这样吧,儿子也没打算再娶。”

    陆氏一怔,“不娶?你说的什么话?你子嗣不曾有,怎能不娶?”

    “以后再说吧。”方十一郎轻声道,“母亲,我不想说此事。”

    陆氏声音颤抖,“你是否觉得对不住她,所以不想再娶?”

    “母亲,我才回来,您便说娶亲的事,实在不合适。”

    陆氏听他声音寂寂,也跟着忧伤起来,本是做梦都没想过他能回来的,如今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吧,何必让他不高兴?

    陆氏轻声道:“那你记得母亲的话,千万莫要去寻她,别坏了人家如今的日子。”

    “儿子不会。”方十一郎神色苦涩,“儿子保证,母亲不要为此忧心。”

    “嗯,那就好。”陆氏忍不住还是潸然泪下,“也怪母亲,若不是劝她离开,她如今还是你的娘子,他们个个夫妻团聚,唯有你跟……”

    方十一郎打断了她的话,“母亲,儿子有些乏了,先回去沐浴。”

    陆氏看着他,沉沉叹气,这一时半会的,只怕也放不下啊,“母亲就说完这句,那日平西伯夫人来退还抚恤金和铺子的银两,你大嫂说,她们的是担心清如缠着你,母亲觉得这里头有些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