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博征作为九江书院监院,特意从书斋楼过来巡视幼学考核,哪想到刚从中院回廊进来,就听前院一阵雷动般的幼童哭闹声。

      “这是怎么回事?”

      往常也没见这个声势啊!

      他到九江书院一十三载,往常招考幼童,虽有哭啼却很快即止,不和今次相同。

      “你去叫直学带人管管,这样喧嚣成何体统?”挥手喊来书童,傅博征不满的安排人手去管控场面。

      很快就要考核了,总不能参考的小童还抽抽噎噎,回答个话还上气不接下气啊!

      书童领命忙去传话。

      傅博征快步走到前院高墙前,透过墙上的什锦窗往外瞧。

      他选的这个位置视角极好,前院一众待考幼童悉数入得他眼。

      只见院中一片慌乱,不管家长何官何爵,大多涨红了脸慌乱的或哄或吓或低喝的管着哭闹幼童。

      倒是显得其间几个不慌不忙不急不躁的人家有些与众不同来。

      自燕起至今,京都诸多官学一直秉持着清高、平等的原则对待参考学童,明面上书院招生只看学童资质,不问来历身世。

      具体表现在每届招生,但凡想要入学的幼童,无论是出自勋贵国亲,还是内阁诸公,都要家长穿着常服携子前来。

      用燕太宗的话说,书院教书育人,还是不要将功名利禄、权势皇威带进去,以免让这股浊气影响了学问的清贵。故而不论官职多少,品阶如何,但凡以权扰书院规矩者,御史皆可讦之。

      故而自那时起,京都官学杜绝阿谀之风延传至今。

      他也因此有幸见到过阁老、国舅、宗亲、御史、内卫军带孩子排队的景象。

      不过今日他无心辨认院中家长何等身份,盖因这些孩童啼哭起来声嘶力竭,恨不能借用排山倒海之势迫得大人妥协,扰得他耳朵难受、脑袋嗡鸣。

      “嗯,你跟负责考学的夫子说,若是资质不差,那几个安然乖巧的学生可入特等班。”

      傅博征心里烦躁,对刚刚回来的书童又吩咐了一句。

      得!小书童心里叹口气,乖乖巧巧的行了礼,就又快步向后面教室走去。

      这会儿工夫,之前哭得地面颤颤的孩童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傅博征心里松口气,视线在书院常客盛修撰身上打了个转儿,感觉有些头疼。

      他家唤作蒽姐儿的女郎三年前入学书院,那时女郎入学考核尚未成制,女幼学有生必招。

      作为书院监院的他,如何也想不到,那么个柔柔弱弱的女郎,竟然比郎君还要好战勇莽,隔着班都能时常互殴,以至于当爹的盛修撰进出书院犹如教学职员,不晓得的还以为他在书院兼职教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