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高塔镀金港生和欲晚，港生和欲晚。温渭的心都浮涌起波。想起刚刚那一幕，温仰之抱着云欲晚，云欲晚靠在他身上，握拳掩咳嗽，温仰之就这样看着云欲晚，没有表情眼神却深不见底，都是男人，当然看得出是什么意思。那种深得要吞噬人的爱意与侵略欲，静静看着她但却似蜷伏在深海里的鲨鱼，等着将她一口吞下的眼神，温渭年轻时亦有过。原来港生是喜欢欲晚的。温渭仔细回忆蛛丝马迹，温仰之一下说要漂亮的一下说要年轻的要上得台面能做温家主母的，说到底，他就是要云欲晚。赵琴扶着栏杆，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又可笑又可悲。已经不是懦弱了，连母亲的本能都失去，意味着温仰之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工具，登高攀顶，证明地位稳固，证明教子有方。他始终平静，好似刚刚赵琴那些话都是过眼云烟，对如今已经成熟的温仰之来说，那些已经不算什么。“有男朋友还得了？”温渭心里澎湃又踟蹰，最终开口说的第一句就是：“你喜欢你妹妹，也不是不行。”云欲晚看着他风浪于前却冷静的脸，明白过来他为什么把她带入他的房间。没想到话刚说出口，温仰之就从门口进来。高大身影似沾了濡湿的雾气，手上握着宾客送给温渭夫妇的礼品。温仰之将烟蒂摁进烟灰缸：“让他们冲着我来。”云欲晚被弄笑了，眼泪珠子往下掉，但嘴角却向上扬：云欲晚也连忙起身，跟着锁了门。他是因为父母恶毒而被迫关在高塔的莴苣幼子，外面是巫女，隔墙是自私冷漠的父母，为了利益将他送入高塔。“男朋友也没有。”他语气薄淡。温仰之淡然处之：“她总不能砸我的门，她不敢。”难怪当年港生就纵她入静楼帮她撑腰，他们说要给她信托做嫁妆，港生一句说定不准给。赵琴却突然发飙，走前几步：“喜欢？我养在家里的女儿和我儿子在一起了，让我怎么喜欢！是喜欢你们背着我偷偷摸摸还是喜欢你们从头骗到尾，看我和你爸跟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目的只是让她安静下来，别伤害到他身后的人。而温仰之直接挡在云欲晚面前，声音低沉冷漠：温渭也轻轻笑了一声，背靠着沙发：“你自己选了欲晚，我从头到尾没有干涉，但你既然选择了欲晚，就应该对欲晚负责，我不是逼你，而是从欲晚的角度考虑。”他身上的气息像一片庞大而清朗的海，带点冷淡干燥的烟草味，有诱人又温沉的木质香，温暖地裹过来。他避开所有人居住，不是因为他长大了要独立，是因为这个家的所有人都在伤害他。“多头玫瑰的花苞都是要剪的，不然抢养分。”“你在想什么，我很清楚。”温仰之的眼神冷澄如乌剑，“云欲晚不是楼部长的影子，不必急着将我们凑对。”“这个花苞也要剪掉吗？”赵琴却突然僵住了。不懂花艺的男宾客也在旁边看着。她突然感受到年长男人的安定感，他在她就是不怕，因为知道他可靠且强大，他知道怎么处理一切她觉得天要崩塌的事，他会和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他平静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枯燥只能议事寒暄的宴会，有点风吹草动，足以让所有人围观瞩目。赵琴心不在焉：“没什么，你先去忙吧。”“还有这么多讲究。”他起身，开门，站在门边示意她跟上来。“万一阿姨不同意怎么办？”她担心道。而人群中的云欲晚从容不迫同宾客交流。赵琴崩溃，上前想推开温仰之：“你是我儿子！是我儿子！为什么帮别人说话！”云欲晚走到门口又迟疑。“没事，先下去。”温渭本来都以为就这些了，结果视频最后，深夜云欲晚下楼找雪糕吃，温仰之跟着下来，她咬了一口温仰之突然弯腰吻她，两个人就堂而皇之在客厅接吻，看得温渭差点没拿稳把手机砸了。灯光灰暗，赵琴眼底空洞地看着她，要发生海啸前的海面是最平静的，赵琴如此安静死寂，让云欲晚无来由害怕。云欲晚低着头流泪，温仰之以为她被赵琴吓到了，半蹲在床边，拿纸巾给她擦眼泪：“没事，这都是暂时的。”云欲晚气笑得锤了他一下：“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他真的老了，竟然觉得那是因为不喜欢欲晚！“什么意思？”云欲晚有点不明白。就像温仰之被打断腿那次，赵琴作为母亲原来没出声阻止。而她是唯一一个不会伤害他的，所以她自由出入。云欲晚没想到会被赵琴撞见，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处之：“怎么办啊？”赵琴僵立在原地，温仰之伸手牵着云欲晚上楼，把她带回自己房间。“是啊，有男朋友就没你的事了，江鉴清会打理现在这一切。”温仰之淡淡。温渭看着监控屏幕里，深夜温仰之横抱着云欲晚回房间，一夜都不出来，直到早上，每一次温仰之在家，云欲晚都没有一个人睡觉过。“去书房和另一个谈谈。”温仰之随手转了转无名指的戒指。周斐淡笑：“好。”云欲晚看着在眼前将她挡在身后的温仰之，眼底微红。温仰之伸手过来，将她揽入怀中，结实宽厚的手臂环着她，臂弯箍着她将她圈在胸膛上，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背：“没事。”楼婉仪的女儿……和她的儿子。他直接走到茶几前放下礼袋：“宾客的礼物，是赵检察长和酒业的杨家送的，里面有一只老坑玻璃玉镯，你应该会喜欢。”车停在老宅别墅前，云欲晚先一步进了大门，就见赵琴坐在大厅，连礼服都没换过，面如死灰，没有一点起伏。他看了她一眼：“不需要她同意。”静楼是温仰之在这个家，唯一可以庇护他的躯壳，这个家没人会保护他。温渭连忙道：“怎么，你还想和你妹妹只是玩玩？”温仰之和云欲晚坐在车上，一路无言，云欲晚只是靠在他肩上抱着他的手臂，汲取一些安全感。云欲晚扑入他怀中：“你以前是不是过得很孤独？”赵琴却呵斥她：“闭嘴！”前几天赵琴还在骄傲于此，但此刻，云欲晚站在温仰之旁边，却让她感觉像针扎一样。赵琴下楼的时候，周斐刚好笑着迎上来，手里拿着赵琴那只晚宴包，轻轻拍了拍自己额头：“阿姨，您看我都忙晕了，刚刚我是放到了普通贵宾室，一下子给记成温董的休息室。”赵琴只是接过包未说话。她走向温仰之，仰着头盯着他：“你为什么一定要和云欲晚搅到一起！你明明知道她是谁的女儿，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妈妈，和你爸爸一样背叛我！我是你亲妈！”赵琴开口：“我有事和你说，你过来。”温仰之上楼去书房，而温渭已经在书房等他很久了。云欲晚正取了宴会厅的鲜花裁给众人看，众人不自觉都围在云欲晚身边，端着酒杯，自然地讨论着：知道这片区域是安全的，她松了口气。而且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欲晚总是跟着他，就像一只跟屁虫。他竟然一直以为温仰之讨厌欲晚。云欲晚亦安静地点头。但宴会结束，她就知道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云欲晚被吓到了：“阿姨，我——”如果不揭起，可能永远都不会明白其中关联，但一旦揭起，到处都是痕迹。哪有这样的母亲。儿子单身这么多年，欲晚一回来他就说有女朋友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温仰之说话牛头不对马嘴，只是深渊无波地开口：“既然他们知道了，我今天晚上就搬回去。”赵琴远远看着在人群中泰然自若的云欲晚。“别闹了，是我让她回国的。”他与婉仪没有成双，他的儿子却和婉仪的女儿两心相悦。她的心如同微小维系的火焰被突然来的风吹得一颤。云欲晚转过身来看他，眼神有点怯色：“我有点怕。”温仰之平静道：“她不能接受也正常，等会儿你锁门，她来敲门你就当没听见。”云欲晚惊愕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抚养过自己的长辈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云欲晚像是被重石撞击，难怪，温仰之会不准他的亲生母亲入静楼。而温仰之高大的身影威压下来，启唇却只是凉薄随意：“我从小到大，你帮我说过一次话吗？”温仰之进去，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并未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哪怕撞破一次，其实都瞒不住，但他竟然这样都一次未撞见过！温渭惊愕的同时，却确切明白，他们的关系不是误会，是真的在一起了。众人站在云欲晚周边疏散地围一圈，聊着八卦和生意，时不时好奇插花细节，气氛松弛，也给了人们搭话的机会。看似冷静平淡，但温仰之太清楚他的斤两，懒淡道：“不用考虑她。”自然而然给众人留下了好印象。不一会儿，邓叔将视频传过来。“你要去哪里？”云欲晚立刻追问。周斐流露担忧：“琴姨您怎么了，是不舒服吗？”欲晚住在港生那边这么长时间，难怪次次都是港生亲自送回来，银行的事有多忙，温渭比谁都清楚，哪有时间做这种小事！温渭立刻打电话给老宅管家：“老邓，查下家里的监控，主要看最高层对准所有走廊房间的那个，看下欲晚和港生同时在家时的动态。”静楼的静，原来是风平浪静的静，只有在里面才有平静。赵琴心里的怒火好像一瞬间就似火山喷发一样爆发出来：“我带你去这里去那里，让你结交权贵希望你在这个圈子里更如鱼得水，不是为了看到你和我儿子琴瑟和鸣站在大家面前，像一对恩爱夫妻，我年年打电话让你回来过年过暑假，不是让你来勾引我儿子！”为什么偏偏是云欲晚，是楼婉仪的女儿。邓叔心道终于是捅破天了，不必他再紧瞒。云欲晚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但看赵琴的反应就知道，温仰之受过委屈，但赵琴这个亲生母亲，完全就是个旁观者，不然不会一个字都辩驳不出来。宴会结束，陈太太还依依不舍握云欲晚的手。等赵琴再注意到云欲晚的时候。从小到大，温仰之的亲生母亲，竟然都没有为他说过一句话。他语气淡淡：“还过得去，没有女朋友而已，没有谁是生下来就有女朋友的。”挽着温仰之手臂下来时，刚好陈太太到了。默许暴力，默许冤屈，默许对他的欺压逼迫。“噢，原来这种花只能全部去叶插花，难怪我说我的花就没有在花瓶里开过就发霉了。”原来是因为他心里始终喜欢云欲晚。她一直以为是什么特权，原来高塔镀金不是头狼独行的徽章，而是雏狼自保的掩体，看似独立实则被抛弃。亲生母亲都进不得。温仰之走到她身后：“怎么？”他的眼神太过冰冷，像看一个陌生人，甚至都没有仇恨或不甘，只是淡淡看着她，陈述事实。云欲晚担心：“当没听见真的行吗？”云欲晚本来悲怆的心情一下就无影无踪，她低头笑着。一次也没有过，说明从小事到大事，他的母亲都没有站在他这边过，他最亲的亲人，自他生下来就在别人的阵营里。温仰之不急不慢，却是带有疏离气息的，父子间似乎有无形的壁垒：“你是否问过她，愿不愿意下半辈子也和我过？”温渭也意识到他有意作对：“你这是什么意思？”“她还年轻，还可以挑挑选选，她不应该试了一个男人，只知道这个男人的好坏，就被他的亲属胁迫着结婚生子。”温仰之慢条斯理却针锋相对，“你看似站在她的角度，实际上都是为了自己未曾达成的欲望，没必要将一切推到她身上，为你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