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少年,带着比以往跟沉默的气息,走在人流湍急的街道上,却形单影只。在从家里出来的这三个月来,修斯经历了比以往十五年更多的事情,四处碰壁、悬崖绝地。而当他一回头,发现身后的港湾都已不在时,巨大的空虚和寞落,啃噬着少年的心。一向不知道什么叫做孤独的少年,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孤独,这感觉就像是悬浮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抓不到任何东西,不安和恐惧,肆无忌惮的滋生着,没有什么可以抑制它们的疯长。

    然后,就是不断的失去。姐姐、同学、战友、长官、父亲,还有信赖、仁慈、理性、乃至尊严。少年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失去那么多东西,明明自己没有特别想要得到些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厄运总是纠缠着自己不放?为什么自己有如此力量却无可奈何?为什么?为什么?似乎感觉到了少年的不甘,天空开始渐渐阴沉起来,淅淅沥沥的雨点伴随着四散奔走的人群,渐渐的将少年遗留在这个空间里。

    这时,如果有一位长者的话,会告诉他这是成长的磨练;如果有一位恶人的话,会告诉他这是别人的错;如果有一位旧友的话,会告诉他一切都会过去。可,修斯愕然发现,他面前的,却是敌人。

    穿着与战场上那个威风凛凛的骑士不同,但修斯绝对不会认错,刚才一闪而过的那个女孩绝对是帕尔萨的那位主帅。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顾不得满脑子的疑问,修斯下意识的追上去。

    对方很明显也发现了修斯,似乎是知道躲不开,所以很果断的,立刻就停下来了。

    “哟,真巧呢!居然能在这碰见你!”对方突然装出很熟络的样子,转身走过来。

    修斯没有理她的花言巧语,而是直接拔出断掉的斩龙剑,指着已经乔装打扮的不显眼的龙骑士,“你来这里干什么?”

    “唉?慢点慢点,”少女笑呵呵的举起双手,“在大街上乱挥剑可是很危险的!不就是难点小事情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事情?”修斯反应过来,她是想蒙混过去,正打算开口揭穿她的身份,忽然,修斯觉得脖子上一麻,整个世界突然开始扭曲了,“你!”知道是对方搞的鬼,却没有任何办法,眼睁睁看着她那得逞的笑容,倒了下去。

    “啊,你怎么倒下了?昨天晚上喝多了么?”少女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样子,她走上前架起修斯,“唉,都说了不要多喝了么,啊,看什么看!没事没事!”明眼人自然能看出是她搞的鬼,但,事不关己,见这出戏也没看头了,路人纷纷散开。

    危机解除,少女长出一口气,脸上再也看不见一丝笑意,“今天真是有意外的收获呢。”

    当修斯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旅馆里,被绳子捆在椅子上,大概是才醒来的原因,他觉得自己全身酸软无力,即使不用绳子捆,也很难移动半步。

    “修斯·道凡尔,不,现在就应该叫魔剑修斯吧!你已经不是奥加贵族了,”面前坐在桌子前背对修斯的少女正在写什么,头也不抬,声音冷淡的听不出平仄,完全没有之前那么丰富的感情,“你身上的麻药还没有完全解除,不要打任何念头,否则我会将你当场格杀。”

    “你……可恶……”修斯试了下自己的身体,果然大部分都不能够控制,腰部以下完全处于麻痹状态。

    “闭嘴,我对你的情绪没有任何兴趣,安静的坐在那,否则就杀了你。”少女头也不抬,只是冷冰冰的警告。

    修斯默然,这位帕尔萨龙骑将有着军人应有的一切,他毫不怀疑自己她真的会杀了自己,修斯觉得自己还年轻,暂时还是不太想死的。

    沉闷压抑的气氛弥漫在这个房间里,修斯好奇的打量着那个凶恶的女人在做什么。很奇怪,她在一张羊皮纸上不断的写上字,然后再擦掉,这样的事情反复反复的进行着,修斯虽然不愿意动脑子,但并不代表他笨,转念一想就知道这应该是一个魔法通讯工具,在这个上面写上字,在远处另一个地方的羊皮纸会出现相同的文字,简单的说,她在做情报处理。

    大概是麻药的关系,在这种对方一不高兴就会掉脑袋的地方,修斯还是有点昏昏欲睡,就在他决定先打个盹再说的时候,少女结束了她的工作。

    “药力又上来了么?”打量着不断点头的修斯,少女没有露出任何表情,这种麻药的药力很持久,会反复好几次,她仔细的检查了一下修斯并非是在佯装后,便将门反锁,独自出去了。

    修斯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面空无一人。好困呢,修斯这么想着,接着头一歪,又昏睡过去。

    这样的情况反复了数次,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忽然,发现自己面前有什么东西。

    “是因为感觉到杀气醒过来了么?”冷彻的声音让修斯脊骨一寒,转瞬间从迷蒙中清醒过来,下意识的往后一倒,闪过了那道足矣致命的闪光。

    对方要杀人灭口了,即使全省状态,修斯都么没有信心能够打得过这个看起来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女,何况,她现在的样子,除了手里的那柄黄金剑,还多了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