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霜无声地与这个自称弟弟的贵公子对峙着,不肯近一点,也不肯退一点。

    厉宣晴惫懒地倚在轿中,白玉般的手支着脸,唇角漫着古怪的笑,眼睫却低垂下来,仿佛对什么很感到腻味。看着这幅光景,在蒙着浓雾的记忆之中,突然有一簇细细的丝络蔓生出来,刺穿了一片混沌。

    朦胧记忆中,其中有人的温柔远不可及,有人的折辱如影随形,而偶尔浮现其中的,也有眼前的这个人。

    无数错落的旧事纷至沓来,几乎让尘世颠倒,眩晕感自头顶轰然而下,厉霜猛地扶着面前的人,不慎便坐到了对方的身上。他睁眼,发觉自己扶着厉宣晴的胸膛。

    怦的一下,分明曾经年交缠,早该习惯,厉霜却听到自己的心狠狠地一跳。

    他们之间荒唐至极。

    对厉霜而言最是难堪的夜晚过去后,易浓果然像前夜许诺的那样,入宫向帝后求娶他。厉霜并不知道三人之间谈了些什么,那一整天他都浑身乏力地躺在自己的寝宫中,身体肌肤上褪不下去的热度烧进了骨子里,每次呼吸都痛得厉害,前夜被粗暴蹂躏过的私处仍旧隐隐作痛,不适感牵着小腹底部,让他坐卧不宁。

    父皇一贯不理睬他,而另一个人却偏偏要来理睬他,医官药品一溜地在外面排着队。然而厉霜想到易浓是怎样堂而皇之地踏进他的寝宫将他践踏强暴,连表面的功夫都不愿在维持。他疲惫而厌倦地枕在哥哥的胸口,一合上双眼,脑海中就全是昨夜那些可怕的疼痛。恐惧、痛恨、后悔像火一样一簇一簇地烧着他的心,烧得他浑身发抖。

    厉欢没有开口问他,只是沉默地合着手臂,环着他的肩膀,右手抚在他的头发与后颈上。

    他慢慢地睁开眼睛,抬头仰视着厉欢的脖颈与下颌,厉欢抱了他多久,他就看了多久,什么也不想,就从厉欢那亲昵的动作中,获得一点点短暂的安宁。

    那几天厉欢一直守在他的身边,抱着他,睡在他的身边,喂他吃药。喂药时哥哥的指节偶尔会不经意地轻轻蹭过厉霜的脸颊,分明他已经被人彻底地从里到外占有抚弄过,却会因为这一点似有若无的碰触心惊肉跳。

    易浓并没能名正言顺地将他娶回将军府做禁脔。虽然厉霜始终不知是谁的决定,却知道帝后拒绝了易浓的求亲,只说厉霜尚且年少,等他将来封王之后,自己做主自己的婚事。

    病痛稍稍退却之后,厉霜做了两件事——他暂且搬到了厉欢那里与哥哥同住,并且要将自己寝宫中的侍从宫奴全部撤换出宫。

    皇帝对前者无可无不可,厉霜对孪生哥哥抱有的是什么样的感情,瞎子才看不出来。但他对他这一双非嫡长子,向来就关怀得有限;而对于后者,皇帝却表现出了明显的怫然。原因无他,厉霜寝宫中的侍从宫奴,曾得皇后悉心挑选,挑中的俱是皇后入宫之后曾在左右、侍奉尽心之人。厉霜如此声势大动,拂的自然是皇后的面子。

    厉霜很少违逆父亲的命令,唯独此次却是铁石心肠,反而是皇后从中说和,使得皇帝最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插手儿子宫内的事务。

    厉霜于是亲自去挑选他宫中之人,这一回,他选的人与皇后再没有一丝沾亲带故。不过选定之后,这类人丁变动之事,核查记录,甚是繁琐,尚有几日要耽搁。厉霜早知如此,也不在意,就带着他身后那几个“旧人”返程,横竖几日之后,这些人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他没想到会撞见易浓。

    易浓站在回廊之下,抱臂背倚着立柱,看见他时,双眉一舒,唇角挑起个笑来。

    厉霜迎着他的视线,几乎立刻就想起了那个颠覆一切的夜晚。然而他并未允许自己转头,只是在袖中悄然攥着自己的手,一步一步经过易浓身边。

    他分明已擦着易浓的肩膀走了过去,走过去那一刹间厉霜攥出冷汗的手缓缓展开,指尖都发着麻,但总算他走过了这小小的一步。日后的事情,可以留到日后再说。

    但就在这时,他听见易浓对他身后的宫人们道:“你们就留在此地,我与殿下有话要叙。”

    厉霜仿佛被人从背后狠狠地敲中了后心,整个人都不会动了。

    紧接着那本就挨得很近的声音离得更近了,贴着他苍白细小的耳廓道:“这几天里,下臣一直惦着殿下。”男人温热的手掌随即贴在他的腰侧,厉霜穿着厚厚的衣衫,在易浓面前却仿佛未着寸缕。这男人的手只要稍稍一用力,他齐整的衣装就会如那夜一样破败不堪,这人只需用眼神,就可以将他侵犯千百次。

    后面的一路是怎样走的,厉霜已记不清了。等他回过神时,是因尚未恢复的私处再次被男人的肉根强行撕裂而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