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述斐这样一想也对,贾赦和太子一起的时间太短了,不过几个月而已。而且他当时也太小了些,说不得只是青春期的迷茫而已。

    说难听些,要不是徒述斐对太子了解还算深刻,知道他的傲气不会做下作的事情,说不得会觉得太子是诱·拐了贾赦!

    如今太子大彻大悟一般,就这样一别两宽各自安好也不错。

    只是——明了内心——既然明了,又如何能两宽呢?不过是压抑和欺骗自己的内心罢了。若这话是太子七老八十的时候说的,徒述斐还会信。

    “不提他们!”徒述斐也烦了,每日里多少事情忙不过来,他偏偏还要分出心思来思量这两个人的纠缠,真糟心透了!

    “好,不说了。”石光珠对徒述斐向来千依百顺的,听徒述斐不想说了,便转了话题,“你年后要去提牢厅,那里可不是个干净的地方。”

    “我知道。”徒述斐点头,“提牢厅掌管狱卒及刑监之事,能关押在刑部监牢的,恐怕都是人命要案……”

    自入秋之后,刑部先后在京斩了三批犯人。徒述斐刚到刑部的时候遇到闻运要送卷宗,其中就有羁押在刑部的部分案犯卷宗。也就是说,在他忙着整改赃罚库的时候,有一批犯人被处斩了!

    万一其中有错办的呢?徒述斐不自觉的想。

    石光珠对于徒述斐的心思还是清楚的,他安抚的拍了拍徒述斐的手道:“你也稍微对太子殿下有些信心,对圣人稍微信赖一些。你去赃罚库时也见到了,那两个主事都是忠于职守的人,哪里就有那么多的冤假错案了?都是再三核审过的。”

    就是刑部尚书和左右侍郎,也不是因私废公的人。说权钱交易就更不可能了!若案件涉及到权贵,要么是归各府知府特事特办,要么是划分到大理寺——顶多是借刑部下属司职人手协助办案。

    大庆的刑部其实真正面对的都是百姓之间的刑事案件,没有哪个不清醒的人会在这上面徇私。总体来说,大庆的刑部行事还是很有公理的。甚至有的时候,那个看起来谨小慎微的叶光合还敢把大理寺和都察院怼回去,关键时刻还是很靠得住的!

    而且,石光珠之前还听太子说过,圣人把徒述斐放在刑部,是想去去徒述斐时不时冒出头的妇人之仁。若是刑部已经烂进根子里了,圣人又哪里会放心的把徒述斐放到刑部来?圣人可不是个昏君,刑部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怎么会让刑部在内的六部烂根子?

    也许更多的,是圣人想借着徒述斐的无所畏惧来敲打敲打六部。

    石光珠一提点,徒述斐就想明白了。他有点丧气的趴在了桌子上:“老爷子可真放心,就不怕我把刑部玩坏了?”

    玩坏了?别说石光珠不相信,说不定就连现在处于对立阵营的诚郡王徒述覃都不会相信!而且,就算玩坏了又如何?若是玩坏了,破而后立,圣人正好接过手来“白纸作画”;若是玩的好了,圣人只会满意。

    徒述斐对圣人还是服气的。其实他也清楚圣人的心思,这就和后世家族企业培养子孙一样,别管企业多大,别管出了纰漏损失多广,人家乐意拿大企业给孩子练手!徒述斐才发现,自己的父皇还是颇为护犊子的!就冲着他把几个儿子都放在六部行走就能看出一二来!

    可从另一方面来讲,他忌惮成长起来的太子,拉了诚郡王说是磨练也好、阻碍也好——来和太子打对台,又让徒述斐对圣人稍微升起来的好感重新回到了原位上头去了。

    “行吧,既然老爷子觉得我能玩得转玩的好,那我就玩玩提牢厅。”徒述斐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坦然的接受了这个调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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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五上元节,京城宵禁取消,家家户户都挂上了形态各异色彩斑斓的花灯。

    往年的时候就算徒述斐再怎么心里痒痒,也抑制住了上元节出门看灯的欲·望。可如今他已然开府出宫了,便早早做了计划要在今年去“与民同乐”一番。只是就算他愿意和人一起记在摩肩接踵的街上,石光珠为了他的安着想也不会同意的。

    石光珠早在朱雀大街粤海楼二楼临街的一处包间,可以让徒述斐看灯吃饭两不误。而且各家有花灯大比,那灯盏的队伍也要从朱雀大街过去,粤海楼的位置再好不过了!

    申时稍过,徒述斐就和石光珠、冯唐一起出门。几人也没着急去粤海楼,而是趁着天光尚在在街上四处看看。待到天色已经昏暗的时候,各家各户都把花灯挂了出来,灯谜摊子也都摆在了街边上,此时徒述斐几人才前往粤海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