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越来越象她妈妈了!”克莱尔轻轻地说。

    “你也看出来啦?”舒云鹏一面给克莱尔的额头换着冰袋,一面说:“她身上的某种特质正在渐渐显现,让我很吃惊呢!”

    “遗传基因正在显现吧……”

    “说实话,”舒云鹏说:“她身上正在显现出的一种特质,果敢尔而坚定,说话也往往有不容置疑的口吻,让我害怕。”

    “你也有害怕的人了?”克莱尔笑道:“看来还真是一物降一物!我们这些人,无论地位多高脾气多大,在你面前似乎都望风披靡。可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小丫头片子,却让你心生畏惧,难得!”

    “我怕不是什么好事……她妈妈易千雅将军,德高望重,能力非凡,但就是有种太过刚烈的特质。这种特质的坏处和好处一样多,就看所处的环境而定。你想想,被逼无奈,只能选择冬眠,这是多大的遗憾?”

    “是的,”说到这个,克莱尔也有同感:“易千雅五年不在,世界就是变得一团糟。到现在为止,还在为这个损失买单……”

    “所以我害怕易如身上也显现的这种特质,”舒云鹏说:“说不好听点,那会害死自己的……”

    “其实仔细想想,易如身上那种刚烈特质,十六岁时就显示了,”克莱尔回忆着:“她本来不用去集聚地的,即使她妈妈选择冬眠,也没人敢动易千雅的女儿。但她非要离开,连黄朗的劝说她也执意不听……”

    克莱尔说着,突然咳了起来。舒云鹏连忙阻止她再说:“烧得这么厉害,要多休息少说话,我们不说了,好吗?”

    “我睡不着,”克莱尔说:“现在好过多了……你要累了,你管去自己睡吧,有事我叫你。”

    “我还是在这里眯会儿,你睡不着也闭目养神吧!”

    “好吧!”克莱尔很听话地闭上眼睛。

    舒云鹏看着克莱尔闭上眼,看她呼吸均匀,似乎睡着了。他把舱里的另一张椅子放在前面用来搁脚,就开始迷糊。他也很累,所以过了不一会儿,他竟然开始有了轻轻的鼾声。

    克莱尔听到了她的鼾声,睁开了眼。在调暗了的灯光下,她看着舒云鹏的睡脸,心中五味杂陈。舒云鹏那天的一番话,她知道是他的肺腑之言,但真要她不纠结,她自忖还真做不到。

    她的纠结,来自于她的价值观。她早已定型的价值观告诉她,没有结果的事就没有意义,不值得为此耗费精力。

    她当然知道,他的世界是怎样界定男女之间的关系的。女人和男人在一起,虽说生孩子不是男女关系的部,但也是很重要的一项内容。既然她不能生孩子了,她就没有必要再与他保持这种关系了。

    她也向往那种自然而美好的冲动,但价值观横在眼前,使她不由自主地会躲避那种自然而美好的冲动。

    结果,她成了一个矛盾体,内心深处成了战场。她的理智告诉她,她不应该纠结,但她还是忍不住要纠结。理智和情感的交锋,似乎谁也战胜不了谁。她不是不想克服自己的纠结,而是无法克服她的纠结。

    当然,她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变化的,太空战败时,她听说她在昏迷中是他替她脱了衣服检查伤势时,她很抵触很不自在,甚至有点儿耿耿于怀。但今天,当他替她脱衣服并不断用酒精棉球替她擦遍身物理降温时,她闭着眼感觉着他的手指的触碰,还是蛮享受的而且内心深处还感到某种温暖。

    舱门无声地开了,易如悄悄进来。她看到病人睁着眼,看护却呼呼大睡时,不禁想笑:“姐啊,你怎么还没睡着呢?”

    “我睡不着,”克莱尔轻声答道:“你去睡吧,太晚了……”

    “我也睡不着!”易如说着,在床边坐下来了。她伸手试了一下克莱尔的额头:“烧基本退了,太好了!”

    “你辛苦了,易如,”克莱尔摸摸易如的脸蛋说:“你今年多大了?快二十二岁了吧?”